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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篇

塵封

《章鱼足》

      扔进嘴里一颗巧克力豆,这是他那性感的老板给他的,高昂的外国进口食品。元让用后牙槽互相摩擦分解着高能量食品,除了口感细腻油滑以外,就是个普通巧克力味,这一点他从来都是认为买普通的巧克力就足矣了,至少味道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可笑的是李元芳对于舌尖上的味觉并不怎么敏感,但他却是一个甜食控,间接性的甜食控。

       与常人不同,他只对巧克力感一些兴趣,那种带有榛子果仁或者是其他干果的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坚果的味道会让巧克力独特的涩苦味丧失罢了。

       每次独自一人深夜站在电梯里时,李元让总是会肾上腺素分泌,他喜欢独自一人在独特的房间内进行自我禁闭,那种感觉,那种丝毫不会被打扰的感觉,总是会给这个男人一种回味无穷的层次享受。

       “吃点蛋炒饭吧……大米……大米啊”元让侧身穿过车库来到了红莓033号步行街。这条步行街繁荣的时期永远是在下午四点开始的,附近的年轻人们来这打卡拍照,灯光璀璨耀眼夺目,充满了新颖的活力。

        这附近有一家比较有个性的车库餐馆,里面大多数都是橡木制作的,据说厨师和店长是对恩爱多年的中年夫妻,目前的幸福程度鹤立鸡群般超越了现在百分之九十的年轻鸳鸯们。

        推开便携式的轻质木门,铁铃也在被门边推开后叮当响了一声,清脆悦耳。看着被毛笔用小篆字体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人工木牌菜单,给人一种朴实无华的特殊情绪。

       掌柜的是个戴着银丝眼镜打着黑框红珠算盘的老妇人,她抬头看了看脑袋快碰到台灯的元让,呵呵一笑拿出了一颗山楂丸:“想吃点什么?这位老板”老妇人和蔼可亲的缓身站起询问着元让,得知是海鲜炒饭后,便从桌面上掏出了一根铅笔,仔仔细细的写上了「海鲜炒饭」四个大字。

        “有什么忌口的吗?猪油,香菜,葱花,姜片,花椒这些都会出现的”老妇人微笑的看着元让,这让眼前的大男人想到了自己在老家的姥姥,虽然姥姥不识字,但却一直非常的疼爱着他,粗糙干裂的手掌总是会轻抚元让的头,那种感觉,总是让元让安心至极。

        元让突然自我打断了回想,有些紧张的将左手插入了兜内“姜……姜片花椒最好不要,麻烦你了”

        看着老人笑呵呵的将纸片递给厨房里的一位年轻人,又看着年轻人疑惑的看着纸片好一阵子交给里最里面的一位老头时,元让不免有些温馨的感觉:“一家三口吗……真好……”

         老妇人将一杯柠檬水端给了坐在餐桌上的元让,看着杯中一大片被晒干的柠檬老实巴交的卡在杯底丝丝冒泡,李元让试着接受这里的一切,这里是北方的纯真菜馆。镶嵌在墙上的,还有许多被封存在玻璃里的粮票,这是只有当年他们那个时代才会有的东西,旁边可对比的,就是所谓的银元,一种永远也不会贬值的财产。

        都是值得回忆的装饰品,还有一些他们可爱的相片和看过的报纸,柜子里还有两三个印画着开国主席头像的铁杯子。这些值得人深思回忆的物品周围坐着不少老人,他们有说有笑,眼中闪烁着愉悦欣喜的闪光,也许……这些东西让他们回忆起了往日的幸福吧。

         将海鲜炒饭端来的是厨房里的那个老头,老头瘦高满面红润,一身黑衣围着一个白色的围裙,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海鲜的鲜香融合着大米的浓香,适当的佐料再次升华炒饭的味道,老头呵呵笑着坐在了元让的对面:“呵呵……你呀……是我们开店以来第一个点海鲜炒饭的顾客”老头用手指了指穿插在米饭里的章鱼足和虾仁以及瑶柱微笑的说:“这些食材保证新鲜,我和犬子一并精心挑选的,诶……当年啊,我就是靠一份这样的炒饭征服了我们家老妈子,已经有太多人选择无视这份炒饭了……”

         老头抬头看着元让的双眼,那浑浊与清澈的交融片刻,幽幽的说:“累了就去休息,虽说金钱可贵,但还是要身体第一,对吧年轻人!”老头起身拍了拍元让的肩膀,满面笑容大步流星的回到了厨房。

      “好吃……!”将一勺带有扇贝虾仁鸡蛋碎瑶柱章鱼足的炒饭大口塞入嘴中,弹牙的海鲜,浓香的米饭,每一口都是绝对的享受,元让大口着吃了起来,哪怕是噎到差点窒息。

      窗外已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霓虹灯的反射光映在脸上,餐厅里人流稀少,根据灯光昏暗的改变,显然变成了手机里说的酒吧模式,这个模式由厨房里的大儿子来进行经营。

         门铃再次被推响,在余光的注视下,一条白净的大腿伸了进来,停下工作的勺子,抬头望向令自己感兴趣的白腿,但已被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性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进来了不少人,两男三女都停在了吧台点酒。

      本应无需理会,但离不开的,只因多看一眼。

      元让的勺子因猛然的小臂抽搐摔在了盘子上,咽下嘴中碎烂的食物,他的双眼以及心跳都进入了激动的情绪之中。

        “吴……吴昕……”

        再三确认过面目特征以及发型妆容后,元让内心宛如波涛汹涌的飓风海岸,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坐在角落的掌厨老头看在了眼里,他没说什么,只是弹了弹烟灰,吐出一阵白雾。

        “喂!你在乱看什么!”

        一声呵斥打断了元让的回忆,原来从众人进门到现在的三分钟里,他一直都死死的凝视着那个被称为吴昕的女人身上,看到同事被如此痴汉凝视,自然不会放过着所谓的表现机会,将衣袖卷起来抬起右手怒斥痴迷人。

        吴昕借势看向凝视自己的男人,令她忘不了的,是元让身上散发的阴沉黑暗木讷。嫌弃的转过身端起一杯调好的鸡尾酒,她不想再去看那个人了。

        老头摁灭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白雾转头向了元让,观察着只有紧张才会紧抓物品的双手和面部表情,老头眯了眯眼撸起了袖子在侧旁观。

        确实很漂亮啊,像极了王祖贤年轻时候的样子,身穿一身黑色束身长裙,一头秀发披在身后,左腿侧的裙身被开了长叉用于炫耀修长洁白的长腿,耳垂佩戴着吊挂式耳坠,闪亮的水晶似眀空烁星。

     秀色可餐的模样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会争取多看几眼来加深印象。

     不去理会那渴望在吴昕面前表现怒斥自己的男人,元让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的水杯,被擦拭透彻明亮的牛奶杯里盛满了微黄的蜂蜜柠檬水,投映的,还有那张疲惫的面庞。

       “至今你都不愿正脸与我相视……”不知为何,元让看到杯上倒映的自己和回忆往日与吴昕的过去后,这令他直接无视了那两名吴昕身旁的男人。他起身大步走向吴昕,脚步踩得巨响,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每一次摆臂都夹杂了扑面而来的敌意。也就是与杯中自己对视以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宁愿成狗继续维持这冰冷无果的关系?还是化身斩刀切断这藕断丝连的杂况?”

     斩刀!斩刀已是拥鞘之者,哪能容下别物?

     “我……告诉你……”元让凝视着吴昕,尽管吴昕没有去面对元让,但那个神色已是刺破了身体,直击吴昕神经。

       “告诉什么啊你!!!”吴昕的男同事直接推了一下元让,这一推似那干稻上的星火,点燃了竭尽全力压抑怒火的心脏。只让一步是他的准则,接下来的事情如果没有按照他的预算走,就该要等着进ICU了。

      不再说话,而是反手抄起一瓶啤酒当做了趁手的武器。元让不会向电影里的情节一般猛击桌面召唤出酒瓶的第二形态「尖刺绿玉锥」,因为这种行为也只有电影里有,现实?那只会扎伤手心。

        皮肤与玻璃瓶互相紧紧摩擦的声音从元让右手发了出来,吴昕转头看到此景,大呼元让全名:“李元让你想干什么!”

        “替你教育你的尾巴们该如何礼貌!”怒火攻心,元让说罢就要抬瓶砸人,却不料刚要动身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声音:“老李!别他妈犯浑啊我靠!”

        及时出现的声音和门铃声的响起制止住了李元让的所有行动以及杀意想法,将玻璃酒瓶叮叮当当的扔在地上转身看向了身后:“葆奇……我……我……”

        是郭葆奇,他早在窗外观察多时了,葆奇从包里掏出一张红钞递给了吧台的人员:“不找了!”随后,便匆忙拉着元让的小臂离开了饭店。

       “当年的我也是如此的好战气盛”坐在角落的老头缓缓走向吧台:“和一群跟那被拉走的年轻人差不多高的一群爷们们单挑打群架只为了将你娶回家”穿过吴昕来到了老妇人面前,面带微笑的看看自己的老伴,叹气说道:“我多希望时间啊……过得再慢一点……,哪怕是用我所有的资金来多交换几年时光……”

        赔礼道歉送走吴昕等三人后大儿子擦手看着父亲:“爸,有一说一,那个女孩是真漂亮,我都心动了”

         “小王祖贤?”老头开玩笑的从嘴里拿出牙签:“哼!命运转盘,在没碰到你的人生至爱之前,你都只不过是喜欢表面颜值罢了,哪有什么狗屁真爱”

         运河边上,元让看着翻腾的黑水,双手紧抓锁链咯吱作响,葆奇站在身旁看着远处:“啊……吴昕是个好姑娘元让,只是我们不配,既然不配,就也不要去阻碍她的人生了……”

      将一只脚踩在石柱上,葆奇语重心长的说:“也许你真的打起来了,我看,店里的所有人都可能阻止不了你”扔进嘴里一颗软糖,继续道:“俩老人,一娘们……仨小子……诶……”

       “我只想问她为什么永远都不会正脸看我……”元让嘀咕着抬起头。

       “晴雪不香了吗?”葆奇看着李元让。

        “香啊!太他妈香了,但……我只想了结那段感情罢了,以前的我……舔狗一个……。

         葆奇低下头:“晴雪多好的姑娘,放下爱恋吴昕的心吧,守护好你该守护的女人,用爱与拳头……”

        

        “嗯”

         二人缓缓躺在草坪上观赏稀疏夜空,细嗅着青草独特的芳香,这是来自频雨之夏才会拥有的味道,鲜,清,翠。

        葆奇起身从腰包里拿出一瓶酒:“老茅的陈酿原浆”说罢倒在了从腰包里掏出的塑料杯子里递给了元让:“三十年的”

      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白酒独特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与食道,香。

      枕着胳膊观赏天空,四周只有河水流动与猫头鹰的叫声,还有风的呼吸与心跳。接下来是一阵许久的沉默,每个人都凝视着天空中显示的回忆,酸甜与苦辣的往日旧事。

         “累死了……再也不去对一个人付出太多了……,付出的越多心就越累,这辈子……”元让吞了一下口水,看向倾听自己诉说的葆奇:“这辈子……我算是栽在雪手里不想动了”

         葆奇哈哈大笑了一下,调侃元让:“你这栽的方式可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坑啊,人美个高身材好,有钱有势,你这算是被富婆包养了呀哈哈哈哈”

         回应的笑一下,元让察觉到了脑门的突然冰凉:“下……下雨了……葆奇”

         下雨了,将才天空阴风阵阵河面涟漪荡荡草坪高低起伏,在这些多元素的加持下,引来了天空中乌云的聚会,平息怒火与怜悯世间,这就是雨水该有的责任。

        雨越下越大,二人拎着东西冲进了桥洞下,拍掉外套上的的碎草,俩人互相嘲笑对方面前的狼狈。

       雷阵雨,闪雷鸣响撕裂天空,一瞬间照亮了世间的一切丑恶嘴脸与悲伤。充满泥土气息的风流穿梭在两人之间,葆奇哼着小曲坐在石桌盘观赏那劈啪作响的演奏。而元让则看着水花发起了呆。

       “我要去北京了老李”葆奇低低的说出了一句话,他生怕刺激到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家伙。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元让轻轻转头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啊……我每天都在看着日历……”

        早就知道了,元让早就知道葆奇要离开他了,这个亲爱的挚友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懂得我的一切!只有你清楚我的一举一动!只有你清楚我那只有你才能分析出来的神色啊……如今你就要走了……,这一别……可能是永别……。

        “我知道啊……我知道……”元让一边苦笑一边走向桥洞外:“葆奇……玩个游戏……”

       葆奇起身走向元让:“什么游戏?”

        “斗舞!”

       话音刚落,李元让似黑虎一般冲进了倾盆大雨之中,雨水瞬间浸湿了全身,但他没有停下,而是在雨中猛然跳起,再猛然转身:“这一次!我们来比舞!”

        “嘿……你啊……来就来!”葆奇放下腰包,也敏捷的穿过桥洞冲了出去,冲向了那个男人的附近,模仿苏联的独特舞步进行攻击。

        旋转,跳跃,两个高大的男人此时似曾经在溪边玩耍的孩童一般释放着体内的火热。

        越跳越散乱,两个人互相用着不成样的舞步比拼着,想出什么姿势就摆出什么姿势,此时,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观众,这暴雨倾盆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大舞台。

       元让停下了癫狂的舞步,胸口剧烈起伏着,在昏暗的路灯下,那双红彤彤的眼不知是被雨水刺激的还是流出了眼泪,那满面反光的液体也不知是冰雨还是热泪。元让昂首朝天奋劲嘶吼,全身上下都在用尽全力,怒吼着天空,仿佛似那射向太阳的后裔之弓矢愤怒至极。

       他朝天喧嚣着内心的愤怒,青筋在脖颈处鼓起,向苍天怒斥世道不公,人心难测,向老天哭诉着一切悲伤与悲哀。

        他吼,他吼自己曾经卑微如狗,为一人抛弃自我,最终失去了一切。他哭,哭自己的真命挚友要离开自己的身旁,从此再无他人懂得自己内心的孤独与心酸。他怨,怨着世界从来倒不是公平对待自己,从来都不会善待自己。

凌晨四点,天已是暗蓝蒙亮,在蓝宝石色的天空下,两个湿漉漉的男人走在钢桥上,葆奇依旧似开始那般牵着元让的小臂,他不能松手,只因……他不能让元让跳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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