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篇

《公孙氏》

       “你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晴雪啃了一口苹果坐在元让身旁，呵呵说道：“封路原因，今年你要在我家过了”

       确实，元让驾车回家的重要国道如今被封路施工，据说是因为路面传来了水泥断裂的声音，为安全起见，封路半年进行考察研究。

       放下触屏笔，元让打了一个哈欠后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看向晴雪：“无所谓，也好久没去阿姨家了，正好今年走一趟”李元让起身扭动了一下坐僵的身躯：“走宝贝！给你妈买点东西去！”

       “正好啊，安妮那姑娘前天刚回了英国”李元让提上鞋子，从衣架上弄下了自己常穿的风衣继续说道：“我也没多少顾虑了，至少不用担心她一个人在屋里害怕寂寞不是嘛”

        正值严冬，满街都是银装素裹万里寒冰啊，无数肥胖的麻雀们伫立在梢头，两三一群四五一堆的挤在一起依偎取暖，它们观察着世间的一切以及变化，它们等待着春风的拂过。

        即便是临近过年，商场里依然是喜气洋洋热热闹闹，晴雪像个孩子一样推着小车向前冲刺，元让也只好无奈紧跟其后，正合心意的是，这家商场的音响放的是元让经常听的《发财发福中国年》，跟着那欢快的节拍，还有钞票消失的哗哗声。

        将一盒牛肉卷放进购物车内，元让叫住了晴雪：“这到底是给你爸妈买东西呢？还是带你出来买东西呢？”

        晴雪眨了眨大眼睛，若有所思的回应于元让：“我妈……我妈她今天想吃火锅来着……嗯，没有牛肉怎么行呢？对吧元让？”晴雪将还带有冰碎的小手放在了男人的脸上，嘲笑着元让那突然不知所措的应激反应。

       没走多远，元让就听见身后晴雪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他转头定睛一看，好家伙，晴雪正抱着一大盒金枪鱼跑了过来，像这种一整条金枪鱼直接论盒销售的物品，大多数为一些业务合作的副产业。

       “金枪鱼！金枪鱼元让！过年了咱也吃一下金枪鱼吧！”晴雪没等元让回答，就将赶人高的金枪鱼扔进来购物车。

        元让叹了一口气，拉了拉逐渐费力的小车，他甚至还听见了销售员们在谈论他俩。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在晴雪娘家过个年，这件事让晴雪一直很兴奋。打自从小，自己的家长就与晴雪家的家长有着较好的往来关系，他妈妈也总是让他带一些好吃的给晴雪，他妈妈非常喜欢晴雪，认为这姑娘冰雪聪明样貌也是楚楚动人。

       双方的家长都将对方的孩子看似亲生，关心，照顾，无微不至。晴雪的父母都爱喝茶，身为晴雪的发小，他也是经常买一些昂贵的茶叶来哄二老开心，茶具茶宝也是样样齐全，那白瓷的茶杯是说有想法第二天就直接给买了下来，不为别的，就希望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开心以外，就是晴雪父母开心了。

       晴雪也是如此，元让的母亲喜欢收集精致美丽的盘子，让这姑娘一听，直接带着元让的母亲去了趟景德镇，听元让无意间说自己母亲腰间盘难受，又是按摩椅又是云南白药的买。这两个不善言辞的成年人都因往日曾经的恩赐变得更加关心对方，他们不会用言语来表达他们对对方老人的关心和照顾，那就只好用物品的诚意来代替自己说话了。

      回到现在，元让看向远处挑选物品的大姑娘，噗呲就是笑了出来，他笑晴雪那观察礼盒保质期的模样，他笑晴雪那找来找去的滑稽，他笑晴雪那关心老人的孝心，这令他非常欣慰……

       “蛋白质粉，还有蜂蜜，以及三罐大红袍”元让摸着下巴观赏晴雪挑选礼物，轻轻的说：“你手背那红印子哪磕的？疼吗？”

       “没事，刚才找蜂蜜时不小心撞了一下”

       “小心点，把那手磕坏了，可就不好戴戒指了”

       公共场合说这个，惊的晴雪有点够呛，她缓缓转身看着冲自己笑的大男人回礼微笑道：“去去去！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我还不想死的那么快！”随后靠在元让耳旁：“在家里你随便说，嘘～”

        晴雪有点脸红，按照平时这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只因这次元让要去自己老家过年，有点小紧张导致的。

        “你跟我钻被窝时……那小脸儿也没这么红啊，今天是生病了吗？”李元让狡诈的站在晴雪面前，将晴雪紧紧的拉进怀里，左手抱腰右手抚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真是奇怪了……”

      是有点小生气，晴雪撅了噘嘴后挣脱了元让的怀抱：“别闹，你好不容易去趟老家，身为一家之主，我不得好好招待一下你？对吧？我尽职尽责的李管家”

        一边回应晴雪的调侃，一边将礼盒搬进后备箱里，最后捋了捋有点杂乱的长发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路有点小远，你可以睡一觉的，对吧大姑娘来”

      “就这我没激动的蹦跶起来就不错了好吧元让，你还有心思让我睡觉？抓紧开车！”晴雪追上元让，溺爱的踢了一脚男人的屁股后钻进了副驾驶。

   「“不管到世界各地！”

       “同样的气息！”

       “家家都欢喜！”」

        过年，是归来的节日，是团聚的节日，是思念的节日。有些人会认为春节就是累人的节日，虽然不敢苟同，但确实如此。起早贪黑忙东忙西，街里邻居互相窜门互送珍品拜年磕头放炮仗。可就是因为这样的出现才会是令大家记忆深刻用不忘记的回忆啊，就是因为这样才增加了亲情的值数和热情。

        过年了，有人开心，有人悲。

        “你说……那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的那种人……怎么过年？”晴雪蜷缩在副驾驶冷冷的询问。

        沉思许久，元让想了众多事，他想着自己以后的家庭情况，缓缓回应：“不过，因为这容易让他回想起往日的亲情……”

         黑色的轿车快速的行驶在公路上，撞碎了从天而降的雪花，撞碎了旧年的尽头护栏，驶入那新的一年。告别了曾经的伤痛与悲哀，告别了曾经的不和与异议，进入新的空白，开始新的一年，开始新的一天……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希望阿姨在没有元让的陪伴下也依然快乐的度过这一个美好的年”晴雪双掌紧扣放在鼻尖前为元让之母祝福祈祷着：“希望高速早日修好，让云霄的鸟儿好回家……”

        看一眼为自己母亲祈祷的大姑娘，元让不自觉地笑了笑，他松开档杆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谢谢”

        轻车熟路的带着一厢亲情前往了晴雪的老家。由于近几年改革开放，就连这落后的村庄也被修建了整齐的小别墅，大片的水泥地上建设了不少健身器材和专供衣物棉被晾晒的区域，小卖部等自设企业也拔地而起，成为了每个村里的标志性建筑。

      轿车缓缓的开进村口，晴雪更是激动的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呼吸着来自家乡的新鲜空气：“嗯！泥土的芬芳！虽然不浓郁！”

       一个个热情的打着招呼，晴雪高兴的脸部都要笑僵了，她为每一个亲戚每一个村里的人都抱拳拜年。

      “过年好过年好！玉婶儿过年好！”

      “哟！小鸢！一年不见又漂亮这么多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呀，今天给你拜年啦！回去别忘了给你妈说！那以前打拳的姑娘给她拜年啦！拜拜拜拜……”

      “哎呦过年好博弈叔，你今天赢了几盘啊？啊？这样啊，改天本姑娘陪你打几盘！”

      村大，还有些路程，可公孙晴雪早已按耐不住那兴奋的情绪，像是街头游行一般探出车窗为每一户人家剥抱拳拜年，每一家都是如此的热情，更是有人想要把手里刚买的橘子甘蔗塞进车窗。

      被元让拉回座位后才大叹一口气：“呼！累死本姑娘了，你看看，多好啊，大家都多热情，喜气洋洋的嘛！还有，你那下耷的嘴角给我往上勾，别整的跟冷冰冰似的。”

       元让频频点头似鸡啄米，看了一眼晴雪，吸了一口气问到：“嘶……我记得……你们这个村里大多数都是姓公孙是吧？”

        “对！”

        “吼，我记得是这样，没事了”

        突然，晴雪似乎察觉到了外面的一处不对，连忙让司机停车，待这轿车还未停稳，晴雪便打开车门快速冲向了一个人群围观的地方。

        “我靠！”晴雪起身就是一脚踢倒了人群中的一员，有人见这自己人突然被一娘们踢倒，更是要挥拳打那晴雪。

         只见晴雪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瞪着所有人：“我看你们谁敢！谁动一下老娘这就废了他！ ”

         等元让将车停在路边连忙跟上后才发现，这一帮人原来是在欺负着一个村里的傻子。

         擒住刚才被踹翻起身要拿搬砖的那个人都左臂，等那人转头观察时已是一拳命中鼻腔，那人疼的满地打滚。

        “呼……你这……不给我说一声就去打人，起码得给我个准备的想法吧？”元让摩擦着刚才一拳打出手感极佳的拳头继续说：“毕竟这傻子跟我以前是朋友嘛！”

         “你们有种欺负傻子！就没种跟我俩打吗？昂！？”公孙晴雪怒火攻心就要是一套组合拳，谁料元让在旁边起了一下哄：“不想进ICU的就抓紧跑吧！我们家晴雪下手重着嘞！”

      男人拉起倒在雪地里的傻子，拍去棉袄上的泥土和脏雪，呼啦掉乱发上的杂草碎叶，从兜里掏出根棒糖解开糖衣纸递给了傻子：“喏，草莓味”

         望着傻子一边对自己笑一边吃着棒糖，元让笑着转身看向还在哼哧哼哧想要打架的晴雪：“行了行了……这不就村口那几个暴发户家里的那几个无业游民嘛，性情劣质人中之渣社会败类而已，区区一啃老族你没必要跟他们计较，行了昂，乖”

         两人将傻子从草沟里拉了上来后，晴雪双臂交叉于胸前打量着傻子：“你不在家待着跑村口来干嘛？啊！？不知道那几个人渣整天欺负你吗？！欺负！欺负知道吗？他们整天欺负你！他们那不是跟你玩！”

        将情绪逐渐激动的女人推进车里，元让示意她少说几句吧，转身用湿巾擦拭着傻子的面庞，语重心长的说：“你呀……以后看见那几个今天打你的那些人，就避着远远的，猫和老鼠看过没？他们就是大蓝猫！你就是小棕鼠！见了大蓝猫一定要跑昂！”见傻子一边笑一边点头后，元让揉了揉傻子的头：“真乖”

        “志轩……志轩想到姐姐来，才到……才……才到村口等……啊的姐姐的……”

         傻子磕磕绊绊委委屈屈的看着坐在车内生气的晴雪，就像是犯了错的的小狗一般可怜。

         “那你也……诶……行了行了！元让你把东西和车先带回家，我把志轩送回去，一会就来”

         晴雪从后备箱里拉出一盒坚果，左手牵着志轩的手走向了一处人家。看着晴雪的那个方向，元让观察了好久才发现那远处的一间房子，破旧不堪毫无生气……

         “傻子……诶……”

         驾车到站，元让大包小包七上八下的扛着一堆东西就冲进了大门里。院里的德牧兴奋的百米冲刺般的冲向元让，跳来跳去甚是欢快，那大尾巴摇的似那秋日的盛菊，左一朵有一朵。

      映入眼帘的，是两侧靠着墙壁种植的绿竹，旁边更是栽培了两大棵石榴树在两旁，晴雪的父母听闻异响后连忙出来查闻，这才发现是抱着礼品的元让后，二老那叫一个高兴，德牧也是如此，欢快的撺掇在六足之间，老人们笑的又是摸摸头，又是帮忙抱东西：“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你这孩子……”

        一番谈话才得知，晴雪因为去送志轩可能晚来了一会，元让这是又给雪父倒茶又是给雪母端水，剥瓜子切水果给二老吃，聊天说地惹得老人们一会一会的哄堂大笑，看着笑不拢嘴的老人们，他也是开心不少。

       “今年啊，小李你就委屈委屈，暂时在我们公孙家过这个年吧，对了，小雪没给你惹麻烦吧？你说她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风风火火那么泼辣”叔叔喝了一口茶，感叹道。阿姨带上眼镜慈祥的看着元让的脸，又是高兴又是欢喜的揉来揉去：“哎呦，你怎么这么瘦了呀，是我们家小雪没照顾好你吗？你可得多吃啊，一会阿姨给你做炖牛肉吃！”

       没错，李元让的西红柿土豆炖牛肉就是跟着阿姨学的。

        二老这关心那关心的，根本就没有把元让当外人，而是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看，亦或者……

        一阵来自长辈的关心后，叔叔阿姨起身就要去做饭，元让连忙拉住阿姨将其摁在沙发上：“哎哎哎，姨，做饭的事就交给我和叔叔吧，您累了一年也该休息一下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