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2

毁天灭地的雷电充斥着雷霆轩，庞尊食指轻轻摩擦着嘴唇，眼中闪过许多恶趣味的想法，嘴角弧度稍稍扬起。

——让她臣服。

眼睛微微眯起，庞尊捏着高泰明魂珠的手边亮起细小的电弧，闪着刺目的光。

雷霆的威力霸道无比，哪怕是人身都不敢随意与之抗衡，更何况是一颗小小的魂珠。

雷电不会伤害庞尊，对于他手心的魂珠却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陈思思暗暗打了个哆嗦，浑身汗毛竖起，身后的孔雀羽翼因感受到威胁而大张着，似乎下一秒就要飞起。

“你想做什么？！”陈思思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急忙上前去抢夺高泰明活着的唯一希望。

霜雪的力量此刻凝聚到最大化，一颗差不多和婴儿脑袋一样大的冰雹直愣愣的砸向庞尊。放到一开始，陈思思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粗暴的去攻击庞尊，反而是以出其不意的方式逐渐把庞尊冻住，然后逃之夭夭——就像上一次那样——但现在她有弱点在庞尊手上，注定不能动用和上一次一样的战术。

庞尊依旧保持着高不可攀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俯视陈思思，淡色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真蠢。”

冰雪般凌厉冷冽的眼眸稍稍一暗，无尽的雷霆宛若奔腾野兽，咆哮着、呼啸着争先恐后的涌向陈思思。

冰雹在遇到电流组成的电龙的一瞬间堙灭，化作细微的白色粉末簌簌落在雷霆轩的地面，被融化、被蒸发，消弭于空气中。

电龙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摧枯拉朽的突破陈思思匆忙间布下的冰墙，怒吼着冲向她，庞大的身躯刹那间几乎塞满大厅。

“主人！”孔雀咬着牙把自己的所有力量交给陈思思，但她心中清楚，这只是杯水车薪。庞尊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作为新兴的千年大仙子，仅凭陈思思一个人根本打不过！

思来想去，就在那吉光片羽之间，电龙一个猛扎，竟然直接冲向孔雀！

“孔雀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陈思思用自己的后背替孔雀挡住电龙。

“啊！”陈思思被撞飞，连带着孔雀一同摔在地上。

蓝色的电弧在她身体上时隐时现，无数电流在她体内流窜，宛若一柄剔骨刀在顺着肌理切除除了骨头以外的肌肉，这切肤之痛让陈思思遍体鳞伤，没有气力再挣扎。

高大而坚固的雷霆轩依然如故，若非陈思思此刻摔在地上疼的连手指都无法屈伸，孔雀都不敢想象这里刚才居然会出现一条巨大的电龙。她把陈思思抱在怀里，也不敢用力，虚虚抱着，眼泪大滴大滴的滴落，“主人，你怎么这么傻啊。”

孔雀绝望而无助的哭泣，细白的手拂过陈思思手臂流窜的细小电弧，哪怕只是一触及逝，也感受到皮肉被切开的错觉痛感。

陈思思有气无力的让孔雀别哭。

“我没事的，孔雀。”她忍痛扯出个小小的笑容，安抚着自己的娃娃。

此刻，高坐在王位上的庞尊细细把玩着高泰明的魂珠，悠闲而惬意，那颗蕴含着星空颜色的魂珠在他修长的指尖来回滚动，再也瞧不出一点以往让他束手无策的模样。

“如果他活着，看到你这个样子，表情一定很有趣。”庞尊现下算是明白死亡的真切意思，忍不住唏嘘，“人死如灯灭。”

死亡就是沉眠于另一个非物质的世界，再也感知不到活人的一切，那些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爱恨嗔痴，一一俱往矣。

陈思思眼瞳中深藏着痛苦，她的身体因为这种痛苦而颤抖，也因为这痛苦而重新集聚力量，竟然挣扎着从孔雀的怀中坐起。

那痛苦根植于悲切与不甘，根植于善者不得善终，根植于人类不屈的灵魂和坚强的意志。

“还给我。”她面色苍白，额头冒着豆大的冷汗，嗓音嘶哑。

与她交谈的庞尊漠然置之，平淡的述说着一个事实：“他已经死了，身躯化为一颗小小的魂珠，离灰飞烟灭，只有——”捏着魂珠的手指微动，“只要我用力一捏，他就真的会化为泡影。”

陈思思的身体小幅度的颤抖，慢慢的，她低下头，蓝色的发丝滑落挡住她的脸颊。小半天后，庞尊才听到一声压抑的极低的悲鸣。

眼泪，伤心人。

他的思绪开始乱飞，耳边水王子传音警告他，联手把陈思思和孔雀从女王的镜空间拉出来，不是为了和陈思思他们作对，反而是要帮助陈思思挽救高泰明。

……为了挽回白光莹的芳心。

白光莹。

这三个字似乎有什么魔咒一般，堪称奇迹的让庞尊的心情下跌，让他再也维持不了体面，沉着脸走下王位，甚至走到陈思思面前，粗暴揪着她的头发揪出她深埋在手臂中的头，掐着她的下巴，半蹲着俯视她。

冰蓝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一方闪着粼粼波光的水池，其中的悲痛欲绝清澈见底。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认真端详陈思思，这个人类在刚才的交锋中失去了先机，伤痕累累的跪坐在雷霆轩中，作为失败者，连伤心的模样都藏无可藏，眼睛像一口泉眼，源源不断的流着泪，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蠢得可怜。”

这句话，庞尊自己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也许是想要挽救人类生命的陈思思、也许是执拗陪伴着陈思思不逃跑的孔雀、也许是为了某种原因而选择合作的水王子，也许为了娃娃化为魂珠的高泰明，也许是......

也许没有也许，只是有感而发。

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悲喜尚且互不相同，更何况人类与仙子，庞尊几乎是眨眼间就对陈思思失了兴趣。

电光火石，陈思思卯足力气向前奋力一扑。

“咚。”

泪痕未干的女孩跨坐在庞尊的身上，坚硬的膝盖顶着庞尊柔软的肚腹，细瘦的手指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死死的扣着庞尊的手腕，蓝色的长发自然垂落，发尾恰巧落到身下人的脖颈。

庞尊猝不及防被掀翻，理智尚且还未回归，但那双含着泪的凶狠眼神却烙印到他脑海里。

陈思思眼珠发红，一只手死死扣着庞尊的手腕，另一只手强硬掰开庞尊的手，拿走那颗流光溢彩的魂珠。

“这是我的。”她说，语气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