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17

　　那是一道飘渺的声音，喊的人声嘶力竭，但经过一望无际的大海，穿透浓厚的水汽，显得格外空灵。

　　一道不似人声的灵语。

　　文茜咬了咬指节，声音含糊的说：“那应该对她很重要。”

　　很重要是多重要？愿意因为另一个人而犯下大错的重要。

　　“那是无法割舍的一半。”舒言说，他的描述闪烁其词，似乎对“神灵的恩赐”讳莫如深，“如果失去，就如同完整的灵魂被分割成两份。会很痛苦。”

　　无法想象的痛苦。

　　文茜尝试性的回忆过往，从灵魂开始。她听说过许多关于灵魂的传说，诸如灵魂伴侣此类，于是思维不可思议的滑向金离瞳。

　　……一个因为感情而失智发昏的大仙子。

　　回忆开始松动，似乎有什么事情可以脱口而出，但在突然想起的前一秒戛然而止，就如同大海中飘摇的一艘帆船，在狂风掀起的滔天海浪中挣扎，不被命运眷顾，卷入波涛之中，逐渐沉入不见光亮的海底。

　　转瞬间，文茜福至心灵，觉得自己路走窄了。

　　既然罗丽能将她和王默的身份调换，那想必找回一份记忆也不算难事。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时候我的脑子是突然被陨石砸到开了个大坑吗？

　　文茜眉心紧蹙：“多可怕。”

　　舒言附和：“的确。”

　　接着他们又聊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复习的进度，亦或者哪一套练习题题型新颖，又开了几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等到上课铃声打响，她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陈思思偏头对她笑了笑，拿出语文书，翻到老师要讲的那一页。

　　“总觉得茜茜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说。

　　文茜心脏莫名一滞，随意恢复正常的嬉笑：“是变得更漂亮了吗？”冲陈思思眨眨眼，“思思也变了，变得更聪明了。”

　　陈思思噗哧一笑：“茜茜一直很漂亮。”顿了顿，指尖捻着标着页面的书角，语气不定的说：“嗯，就像是，我也说不出来，但总觉得茜茜心里好像藏着一些事情。”

　　“……”

　　陈思思：“茜茜一开始问我那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察觉出来了，可是那个时候你心情不好，我也就没和你说。”老师还没来，班级里都在窃窃私语，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小，“就是，有什么事情茜茜可以和我说的，虽然我不一定能解决，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起比惨，痛苦减半？”

　　文茜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陈思思。

　　陈思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只有气声，轻轻的，在嘈杂的教室中听不真切。

　　“我知道你有顾虑，因为店长姐姐，也因为其他什么，可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哪怕是屠龙的勇士，也不是一个人呐。”

　　“……啊，”文茜忍不住伸出手掐了掐陈思思的白嫩的脸，细滑的皮肤触感绝佳，让她突然想到一块水嫩嫩的豆腐……也许还有鸡蛋？

　　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比喻甩出脑后，文茜赶在老师进班的上一秒发出肺腑之言：“你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