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刹那永恒

　　“司马老哥！快快出手杀了他！”顾留芳近乎嘶吼，他的声音都已喑哑。

　　萧雪鸿却是淡淡一笑。

　　他此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已经无所谓司马戎究竟会帮哪边。

　　只是此刻。

　　他突然想到了远方的小玉。

　　他们母子两究竟会过得怎么样？

　　甚至连平常交流甚少的那个侍女蝶儿他此时都想了起来。

　　因为这一刻的思念已经如浪潮般涌上心头。

　　他忽然咬牙。

　　“我绝不能死！”他的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你打算帮他？”萧雪鸿问向了司马戎。

　　他手中的刀力度更大了。

　　另一边的顾留芳也加大了力度。

　　“我们毕竟已经等待了这么久，这一刻终于要成功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顾留芳见到司马戎迟迟没有出手，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他目光中透露出一股焦急之色。

　　“从前是要杀姑姑，先杀林森，现在林森已死。”

　　“要杀姑姑，先杀萧雪鸿！！！”

　　萧雪鸿道：“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似乎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

　　司马戎有些意外道：“哦？”

　　萧雪鸿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司马戎嗤笑道：“为什么？”

　　萧雪鸿道：“或许，我们才是志同道合的人。”

　　司马戎微笑着。

　　他缓缓的看向了杀在人群中的姑姑，忽然又看向了顾留芳。

　　顾留芳心中慌乱不已。

　　“司马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司马戎道：“年轻人，或许你说错了。”

　　萧雪鸿不解的看向司马戎，道：“难道不是吗？”

　　司马戎叹了口气。

　　“你难道不知道刚才的那句话吗？‘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萧雪鸿冷笑一声。

　　“那不过是骗小孩子的话了。”

　　顾留芳怒道：“笑话？难道你觉得虎王司马戎是一个孩子？”

　　萧雪鸿摇摇头。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司马戎疑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萧雪鸿道：“只有小孩子才会说什么遵守约定的俗话，我们江湖中人，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更当涌泉相报。”

　　司马戎道：“你继续说。”

　　他有些玩味的玩弄着手中的剑。

　　似乎在等待萧雪鸿的回答能不能让他满意。

　　他随时可以杀掉萧雪鸿。

　　萧雪鸿苦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要杀我便杀，我的命根本不值钱。”

　　“姑姑于你而言，不是有大恩？她带领三王推翻了箫问歌，这不是解救你们于水火之中？既然有恩，难道不该报恩吗？”

　　“既然要报恩，那你就杀了我面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十恶不赦！他已经罪不可赦，他玷污了姑姑的女儿小玉！单凭这一点，你难道不该杀了他当做报恩吗？”

　　“如果你这个时候带着你的人反杀了血杀影，你向姑姑真诚的道歉，一切便会和好如初，她当然不会怪罪你。”

　　萧雪鸿的手已感到了一丝麻木。

　　甚至他连握刀都已经没有了知觉。

　　司马戎淡淡的笑着。

　　他没有回答萧雪鸿的话，没有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

　　另一边。

　　石剑和董易白已经厮杀在了一起。

　　姑姑正在斩杀血杀影的人。

　　一旦她清除了这些人，抽过空来和石剑联手。

　　董易白必死！！！

　　石剑放声大笑着。

　　他像个一个疯子一般杀疯了。

　　他的每一剑都发挥到了极致。

　　董易白甚至都有些招架不住，但毕竟是玄王董易白，他能够生存于这个江湖不遇道理。

　　他的招式狠辣而凌厉。

　　“这就是天海遥第一剑客吗！？？”

　　他很兴奋。

　　因为已经许久没有打得这么爽快过了。

　　说着他已经杀向了石剑。

　　石剑横刀立马，目光炯炯，握着剑也杀向了董易白。

　　战场总是变幻莫测的。

　　人心的诡谲谁也不能摸透。

　　司马戎的眼神中并无波动。

　　萧雪鸿已经没有耐心了。

　　他道：“只要现在姑姑回过头来联手石剑，董易白必死！难道你还想带着你的人和你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在这雪地之中吗？”

　　顾留芳咬牙切齿道：“只要你杀了萧雪鸿，那么战场的优势就会倒向我们这一边。”

　　顾留芳当然是个聪明的人。

　　他很清楚司马戎在这场决斗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他的存在举足轻重。

　　只要他做出判断并且做出行动，那么另一方就会全线崩盘。

　　所以他必须争取到司马戎，虽然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信任，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但只要利益足够，他一定会倒向自己的这一方。

　　“这此后的荣誉都将是我们的！”

　　司马戎轻笑着。

　　他的眼神根本看不出任何波动。

　　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们都错了。”

　　萧雪鸿和顾留芳心中咯噔一下，各自露出了惊愕之色。

　　“为什么？”他们几乎是同时发问。

　　司马戎淡淡一笑，道：“我从来都只是我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凝注着顾留芳。

　　顾留芳脸色立刻变了。

　　司马戎说出这句话时他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的额头上已经流出了冷汗。

　　因为当你真正明白真相的可怕时，冷汗总是会不自觉的流出。

　　他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怒不可遏的望向了司马戎。

　　“你......”

　　没等他说完。

　　一道剑光已至！

　　“啊！！！”

　　顾留芳声嘶力竭的发出了惨叫声。

　　司马戎的剑光破空而至，划过了他的左脚。

　　萧雪鸿的力度突然加大！

　　顾留芳一个站不稳跌倒了下去，摔在了雪地里。

　　他的左脚这一刻传来剧痛。

　　他掩面痛哭。

　　所有的疼痛都化作了这一刻的泪水。

　　世界上也许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

　　他上一秒仿佛置身天堂，可是下一秒，他如坠地狱，这种落差感让他深深的感觉到了恐惧。

　　人性的诡谲往往是永远猜不透的。

　　顾留芳用自己的轻身经历告诉了所有人这样一个道理。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血液在这一刻洒满了雪地。

　　绽放出一朵朵鲜红而夺目的花朵。

　　这花虽然美丽，却是惨不忍睹的血之花。

　　萧雪鸿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意味深长的凝注着司马戎。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而这一次他成功了！

　　他这一刻总算感觉到了司马戎的伟大。

　　司马戎如同一座高嵩且巍峨的伟大山川竖立在雪地之中，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萧雪鸿这一刻相信司马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这种朋友，也许这一辈子，一个便足矣！

　　他的忠诚、忍耐、不屈，此时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顾留芳只感觉自己肚子里的胆汁都跟着吐了出来。

　　他一口鲜血喷出，夹杂着胆汁的苦味让他痛苦不堪。

　　他面色痛苦的看向司马戎。

　　嘴中还残留着鲜血。

　　“为什么？”他艰难发问。

　　当他发问的时候他就已经该明白了这一切，这种忠诚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总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永恒的利益。

　　利益是永恒的，朋友的情谊是短暂的，可是刹那的情谊已经足以永恒！

　　人在这些面前，无疑是短暂的。

　　只有刀，才能无限的接近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