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鹊(十一)

　　而东方是一处凉亭，半面坍塌，另一半被柱梁顽强的支撑着，淬土被撑开了一条丫字形的深沟，一道敏捷的身形悠然跃入亭中，四下看去空无一物，正疑心是不是术法出了差错时，刺骨的凉水轰然灌下，他一个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淋了个透心凉，抚平了潮湿粘滑的衣衫，仰头便瞧见了亭梁上的暗层。

　　 还在滴着水，一开一合的悬浮木板卡在中间翻转个不停，而一个模糊的影子正提着深秋色的水缸，缸口涎留的水珠聚连成一道晶莹剔透的水线。

　　 少年挥开折扇，挟带的清风在瞬间将湿漉漉的衣衫哄干，眸光紧紧锁住上方，双手结出法印随时可以一击必杀， 可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上方暗层的不是尸婴，可这荒废的宅院里哪来的第二个人？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脚下砖石中钻出，地面随之震颤开来，不等他有所反应，好端端的地面一分为二，并且迅速倾斜，像沙漏中的沙粒倒进下端，余子羡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迅速下坠，上有暗层，下有沙陷，这是谁给他精心准备的迎接之礼？

　　 紧跟着坠落的还有一口大水缸，少年一脸黑线的看着水缸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只脚伸出将那口缸踢进黑暗，与此同时，身体似乎接触到一层软软的垫子，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周遭的情况，一股灼热之感便传遍了全身，余子羡倒抽了一口凉气，法扇全身滚烫，烈火一寸寸凸起...

　　 灰蒙蒙的天空忽然飘起了微雨，空气骤然湿凉起来，不过眨眼睛乌云翻滚覆盖了整片天空，电闪雷鸣。

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伴随着噼啪的断裂声，折断的树枝凌空飞过，南离被这森冷的天气给震住了，如瀑大雨泼落在身上，只觉得一阵彻骨寒冷，更让他寒冷的是眼前的景象。

　　仔细盯看着土坑中的尸骨，虽然已经腐败，但还是能辨认出是个幼童，断成两节的墓碑插在土中，清清掸去上面的湿泥，原先的字迹上被人刻意用石头划花了，一个孩童而已，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在其死后多年挖开墓穴，摔碑，挖骨..

　　李贺前身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倾去，脖颈九十度弯曲，明显已经无法正常呼吸，他的双手和双脚开始下意识抽搐摆动，腹部诡异的挺起。

瞪大的双目因为缺氧而充血……

直到强烈的窒息感彻底摧垮了他低喃的咽喉，他开始挣扎起来，极为强烈，像是不想这样不甘心的死去，可随着距离的挣扎脆弱的脖颈咔塔一声折碎了，软绵绵的躺在冰冷的雨水中，瞳孔中涣散的视线与三个字重合，不知是巧合， 还是意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面上原先躺着李贺的地方多出来一只小鹊，搅浑的泥水将原本光鲜亮丽的羽毛厚厚地掩盖，半斜着的人像似乎正了一点，三个字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被深深抹去。

　　 四分五裂的瓦罐恢复如初，一阵沙沙作响之后，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更年轻的人影跨过门槛，只是当他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先是一阵惊讶然后便换上了一副郁气积乘书生模样，门后悄悄散落出三道影子，每一道影子里都好像活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