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黑影拂来,少年下意识的回头,手中的笔差点掉到地上,只见门边斜斜靠着一个高挑的男子,双眼柔若春水,衣衫潮红,在黑暗中映出一片火红,黑发及腰,横抱着手臂看他,一张脸上正挂着好笑的模样,问:“为何不留下她?她这一走,你再想见她就难了。”
对于小公子的出现他一点都不惊讶,反有些气恼:“你跟踪我?”
男子子耸耸肩:“你说她今天走,我好奇,所以跟着你去看看。”
他皱眉:“你藏在哪里?为何我全无觉察?”
“我是妖怪,想隐藏行踪还不容易?”男子子白他一眼,“我问你话呢,为何不留下她?”
他沉默许久,再次长叹一声说:“何必呢。”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男子子不解。
“留下与远行,后者更容易让她幸福。”他笑了笑,鼻头跟着一酸。
“你怕你的病挺不过去?你放心,我会尽可能的想办法来助你痊愈。”男子微微有些愣神,伸出长指吸过书案上一张泛黄的纸,那上面赫然是少年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冥冥之中还是那个结果。
“芍药,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生死之事,无需多求,我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如何,眼前只盼学业有成即可。”
闻言,男子顿时来了精神,一下子凑到跟前,满是自信道:
“若是不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幻化成你的模样进入考场,就算是再难的题目,再难做的论,对我来说也不过是触手可得, 到时候一举成功,有了名气,你就可以...”
“此事不可再提,我知道你的心意,可学业需亲手而为,怎可靠他人弄虚作假。”少年强硬的拒绝了,眼中溢出淡淡的失落。
“说来你,我二人也认识了三年有余,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应该只是陪在我身边,天地之大,不应该委屈自己栖息此地,这一个小小的穷乡僻壤局限了你。”
少年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满脸认真的看着身后的男子,在微弱的烛火中,一片寂静。
“那你呢?志向应是那繁荣美好的都城,却无时不刻想去改变家乡的贫困,真是因为这个执念才束缚了你,你不敢去放手一搏,因为你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男子看着少年眼底的疲惫和落寞,心中一揪,强迫自已移开了目光,远方的小舟还在平缓的水里继续流淌,却再也没有渔歌传出,被深蓝色掩盖。
“我是个天煞孤星,出生便克死了父母,幸而这里的人都很友好善良,靠接济吃百家饭长大,这份恩情,我自然记在心中,但这里地势恶劣,穷乡僻壤,但如果我做了大官,就不一样了,可以去改变这里,但我的病情等不得,我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少年走到门外,轻轻地抽出腰间的竹笛,闭目,吹奏。
悠扬的笛声随着夜色的蔓延而至舟上,原本已经睡下了渔公听到了乐音,他缓慢地从船舱里走出,佝偻的背下再次唱起了渔歌。
男子看着闭目的少年,心中喃喃自语着,我与你一样,一样固执。
时间过的很快,当天空升起一线鱼肚白时,芍药轻轻地推了推迷糊的少年。
“我想了一夜,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这天地之大,我还未曾出去闯荡,今日我要便离去了, 你可愿意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浑浑噩噩的少年刚想继续闭上眼睛,便徒然被这句话惊醒:“何事?”
“让我做你的长乘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