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枝（十一）

刚入道的人需死记咒，参悟咒, 到熟练运用咒且可自创咒法才算圆满。

但偏偏一种人，和书籍中记载的不同，这种人往往万中难寻其一，像是一抹遥不可及泡影，他们自出生已来，就已入道，不需死记咒法, 因为早已参悟, 理解了世间万物的规律，直接掌握了最后一步：

生成。

　 生成咒法，不需要符纸、法器的辅助。

　　师叔就是那样的人。

余年上合落睫帘，轻轻叹了口气，自从那日下山后回来的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刚想说出下一句，猛然一怔，似乎想到什么，眼眸里雾起风动，忽然侧头去看女孩，手也飞速的捻起书案上画好的符纸。

　 身旁的女孩瞳仁幽幽，似有腥红蛇吐信滑过，只是还保持着上一秒的举止，认真的听着，只不过一双纤手交叠，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话音未落，少年忽然感到脚下一阵冰寒刺骨，手中符纸化为碎片，他本就重伤，此刻染上一丝冰寒都是无止境的煎熬，低头一看，木板上凝出冰刺骤然腾起，在一瞬间刺穿书案，在空中爆开的朵朵冰花，冰霜也不知何时已攀上了身体。

寒冰咒？！余年上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这才避免了眼睛也被冻伤，可即便如此这彻骨冰寒也足以要了他的命，十指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僵硬，如若此刻轻轻一敲，恐怕便就碎了，终于笔直的背脊染上最后一冰霜，要是压踏了最后一根稻草，再也承受不住跪伏在了地上

你为何会施这样的法术……

　　 寒冰咒与火凤咒乃是对立之咒，同样是相噬之咒，少年在最后一秒想去施咒，却被生生中断。

　　 他以为女孩是妖。

“我不怎会说话，所以每个人看着我的时候都有鄙疑，在他们眼中我是不会做事的下人，言语的咒骂、残酷的惩罚，都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活的小心再小心，像一只蝼蚁，活在别人的眼色下，尽全力去做每一件事，做好了也不会有什么奖赏，直到我遇见了裴大人，他将我买回府，做一个仆从，虽然还是很苦，但至少能活的像个人一样，比过去体面，可我还是死了，就死在院后的那片湖。”

　　 “那时候真的很绝望，身体一点点在湖中变冷，妇人在湖冰冷冷的看着我，像含着一块冰...”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脸庞一边诉说着， 有些黝黑，还有些粗糙，这是长时间在日下劳动所留下的，眼神中却有一点点光斑闪烁。

　　 少年因为寒冷在不行颤抖，而女孩就那样静静坐着，一副高高在上的看少年在自己面前痉挛，过了片刻才俯下身来从麻布袖下取出一柄小刀轻轻地在少年的拇指划开了一道血口。

“伤口不深，只是取你一点血，结个印而己。”

     女孩面无表情的在血口处取了些鲜血，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小节枯萎的黑色花朵在手掌心轻轻揉碎成泥，然后与血融合，点在了少年的眉心上，喃喃而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