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十）

　　“不是要散，是己经散了。”

　　余年上叹了一口气，随即又问，“对了，此景千年难遇，那蜉蝣这种精怪很少吧？”

　　 鸾青鸟微微摇头：“恰恰相反，蜉蝣数量很多，山水之间常见此物，幼息于水中，成年后上岸去用尽一生。

　　万物皆有灵气，蜉蝣也一样，有的化为人形，变男变女，亦是随心，入了人间的凡尘去体验一二，有的让一方贫瘠土地重获生机，算得上命中的缘分罢...

　　少年又问，“既然蜉蝣数量众多，为何知其者甚少？”

　　 “因为它们短命啊，活不长，一日便抵得上凡人的一生，故它们珍惜眼前，珍惜当下，没有它们不敢做的事情，只有想与不想，凡间的典籍中记载的寥寥无几，只活一天的玩意儿，又能让多少人去记住了？”鸾青鸟盯着满星光的湖面出神。

　　 “那我呢？”少年忽尔有些害怕。

　　 鸾青鸟见此不由一笑，用羽翼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傻孩子，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都会有轮回，都会有转世，你虽有妖的金丹，但你还算是一个人类，百年后还是会化为一捧黄土..”

　　 “我们也一样，妖的寿命虽比凡人不知道多少的几百倍，可还是一样会死去，碾为尘土，所以啊，人生在事，最要紧的还是珍惜眼前之人。”鸾青鸟吐了吐舌头，一身青羽在灿星下璀璨耀眼，流动着万千盈光。

　　 闻长柔在一旁不语，只是沉默着，她死在水后这么多年来，倒也没见过一次蜉蝣，手里捏了一根树枝耍弄着，随着心绪不宁，咔擦一声，树枝应声断成两截落地。

　　 “有心事？”余年上看她有些浮躁，轻轻的问了一句。

　　 “无事。”

　　 一夜无话，三人休养一般，翌日清晨便已踏上了路途，没了瘴气，倒也是方便了许多，咒术也省去了，一路所到之处你慢慢生出了几抺绿色，虽为细微、渺小，可总归慢慢的恢复了生机。

　　 脚下的泥土总归软了一些，溪流不止，循循还错之隙也能看见几波清流，然后余年上等人便走进了一处林子，暗灰色的，叶呈透明状，叶边泛着嫣红如血的丝线，折皱的树皮像一层厚厚的铠甲，扎根处却是千疮百孔，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足有十寸之深，让人骇目...

　　最古怪的是树林中间留出的一片空旷地带里一只青铜造的大蟾蜍张大嘴巴蹲在地上，脖子上还挂着铃铛，上面带着斑驳的锈，带着几处青苔，树根在下方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想必是被遗弃在这许久，

　　 “奇怪，这蟾蜍看样子本是人们用来供奉的，现在这些在瘴气之中整片树林的根以此为中心盘据而生，难不成这些树木已经生出了灵智，也开始学会供奉了？”闻长柔很是不解。

　　“不对，你们看那蟾蜍两只脚下的漩涡，整片树林的根好像以此为中心在地下结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