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离开，“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憋屈地离开……”我望着逐渐远去的阳光，“啊，不行不行……弗兰么，怎么都和弗兰有关呢？
大陆历758年3月14日，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月，我用科学的知识征服了同样具有探索精神的伙伴，接下来是玲·萱娜·露斯塔的家庭。(主线任务：获得关于一体化织布机的情报)
踏入家门的时候，这栋四层楼小洋楼我是没有想到的。“拉耶卡小姐，您来了，这边请。”她家的女仆给我引路，“请在这里等候。”就在距离魔法工坊不到几百米的地方，下面是马车走走停停的景象，一眼望去我看到了冒险者协会。
女仆给我上茶，她们之间的悄悄话我也听得见，无非是穿着好土，举止不够端庄。
“久等了，拉耶卡老师。”玲这一身白色裙子着实让我看不出来，“露丝塔家族是全国最大的纺织业家族，我们本想着通过拉耶卡老师的齿轮技术继续扩大生产线的，但是齿轮的使用和改进确实有些难度。我们东王城又不侧重于这个……”
她没有要走动的意思，“是你的家族想要独吞这项技术对吧。”我放下茶杯。“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希望拉耶卡老师理解我。”
现在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决定，商人之间的角逐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我的任何一个建议都有可能让这个家族继续兴旺或者跌落神坛。我思考了三分钟：“用你的本意和我交谈吧，无论哪个时代商人都只会说假话。”
“我当然希望您的技术能够帮到我，我想要直接包揽家族内所有的业务……”我直接打断。
“如果最一开始你这样说，我还能考虑一下，如果是满足以你为中心的个人野心，那我会帮你。我也是个提供技术的商人，不会傻到把知识运用在一帮只顾着钱的人，同时我觉得我没有看错你。现在也不太迟……”
我拿出契约书，“托兰斯洛的福，我在商人协会拿到了专利书，要用我的技术进行商业活动的话，就请在契约书上签字。”
玲接过契约书，仔细阅读。我半开玩笑地说：“看来你并不是因为太过腼腆嫁不出去，而是因为表面和内部完全是两个人，把那些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家伙吓跑了而已。”
“拉耶卡老师说的也不完全对。我用作为长女的大局观对被长男压制的局面来看，我还有将他们击败的野心，而拉耶卡老师也是我利用的对象之一。”
“那你把目标定得太小了。”
“此话怎讲，难道不是用织布效率来超过他们吗？”
“在此之后呢？”
“稳定这个势头？”
“错，是把敌人消灭，再把他们的力量收入囊中，技术的增长当然只是为了偷懒而已。”
玲差不多看完了契约书，她拿出羽毛笔，“要收取5%吗？真是暴利……”她接着签上自己的名字，在自己的名字下面用血按手印，契约书文字化为血色的气息，整张纸消散在火焰和星辰中，“契约达成。”
“好了，带我去看看问题出在哪。”
“这边请。”
走过后院，路过布满灰尘的地下室，旋转的楼梯不断地下沉。“我家经商起家的，一旦有新的研究就会在地下室进行，为了绝对的保密……”她提着油灯，“特别是这里，只有我和管家知道。”
推开厚重的门，用油灯继续生火，按照设计图中的小型转轮式纺织机，居然是全木制结构。“没有想过用铁吗？”
“在成功之前，我打算先用木头的尝试一下。”脚踏板轴连接着主动轮，通过手拉式或者自动地切换转向齿轮，可以将纺锤从左到右进行更换方向，同时上下切换一次纺纱，可以说除了线和纺锤需要重新填充，其他的操作只要用脚踏就行了。(诊断开始)
我蹲下来，“虽然只是用来提高织布效率，但是有些细节地方着实不好弄。”
我用手拨弄这些小齿轮，“这架试作型的纺织机转了多少时间了？”这些齿轮的做工极其精细，然而就是这里出了问题，高速旋转的负荷木头完全顶不住。
“大概运行了四十个小时。”
“是不是猛停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来看这里，这些本应该用来减速、调速的齿轮已经不堪重负了。”齿轮上面毛刺都扎手了，“这类齿轮结构的机器启动要慢，减速也要慢。”
我站起来，玲满脸汗，“看来你也是那种新东西狂热者，但是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当然，这架织布机会损坏也不只是因为加、减速过快而损坏，还有木头本身的原因，材料太软或者太硬都不行。”
“是要用金属的吗？”
“不只是要用金属，还要用到电力！这项方案我会在建设工厂的时候一并进行，到时候纺织业这块还是你来做大头。细节的部分，到时候再说吧。”我朝她眨眼，“不过啊，能用木头做出这么精美的机械，你也不愧是公主看上眼的魔法技师。”(诊断完毕，当然不能忘记夸奖一下)
“嗯……那么……”玲已经把所有的东西记住了，“我会在您建立起工厂前，把这台纺织机做出来的！”
“……不好了不好了……”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进来。
“发生什么事让你这样慌张？管家。”
“二小姐……二小姐又病倒了！”头发胡子已经花白，但是依旧精神良好的老人。
玲看着我在场，便这样说：“管家……你先出去吧，我先安顿一下客人。”
我打断玲想先开口的准备：“朋友的妹妹出了什么状况，我也想尽一份力，能带我去看看吗？”
玲沉默了一秒，“嗯，我带你去。”(获得支线任务)
来到妹妹的房间，“莜……！”玲冲到病床前，瘫倒在床上的妹妹除了嘴唇发干，脸色有些发白，其他没有什么。我拦住走出来的医生，“二小姐到底得了什么病。”
“嗯……这个有些难，因为病情很奇怪，间断性的高热……很像伤寒，又不像伤寒那样起疹子。咳痰有血，精神不振，持续一个多月了，我见过的几个咳痰有血的病人已经死了好久了……”我没让他接着说下去。
我走进去，看到二小姐已经安稳地睡下，梦中的咳嗽还是让她眉头紧锁。
玲走出来后，坐在我旁边。“你妹妹有没有和你说哪里痛吗？”
“有！她说呼吸很难过，胸部像被用针刺了一样痛，偶尔还会肩膀和腹部一起痛。”
我差不多通过症状推断出一些病因，“还有吗？”
“没有了……”
“那就应该是肺炎。”
“肺炎是什么？是黑死病的一种吗？”她表情一下子拉下来，黑脸一张。
“不是，不是那么恐怖的疾病，但也不是什么善类。你是不是经常让妹妹跑热水澡？”我看到了床头的湿毛巾。
“对，她从小就喜欢泡澡，而且最近频繁了。”
“那就对了，这有很大可能性是肺炎。”肺炎可不是一般的疾病，那是扰袭人类好几百年的疾病，“至少不是黑死病那样的大杀器。”
“要用治愈魔法来治疗吗？”
“治愈魔法是被禁止的，就算是贵族也不可能入手这类的魔法书吧，放弃吧。”萱娜叹口气，接着问我。
“用科学的力量吗？”
“正解。抗生素可以治疗，过程我们回到实验室再说吧。在此之前，我有些安排需要你的人进行配合。”
“说吧……”
“拉耶卡老师，只要能救我妹妹……”看到她迟疑的脸，我需要挺身而出。
“只要你相信我，那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嗯，没事的，回去以后将接触她的人全部进行卫生处理：含一口淡盐水——仰起头，让盐水处于咽喉部——微微张开口，让气流从咽喉部慢慢呼出，发出“哈”的声音，这时盐水会随着气流缓缓动起来，几秒钟后将水吐掉。然后含第二口水如上反复，漱3-5次即可。由于病毒或细菌首先通过鼻腔潜伏于咽部，淡盐水可以在第一时间杀灭它们，从而达到预防感染的目的，同时在照顾妹妹的时候用毛巾遮挡口鼻。每天都要做，一定要坚持，特别是你。”
再去集市购买用的到的东西。
回到实验室以后，“草药药效过慢，考虑到青霉素的副作用太大，以及头孢素的制作难度，我还是打算采用磺胺类药物，也就是对氨基苯磺酰胺。”
晚上七点，我在实验室准备抗生素的制备，同时其他的魔法技师都留下来了，“听到拉耶卡老师要进行新的实验，我们就都来了。”
“我也来了哦！上次发现的红宝石发光我又让大家看了一次……”
“就你古灵精怪的，好了……开始今天的课程以及实验吧，同时今日的课题会不那么愉快……”
我整理好情绪，“实验目标：对氨基苯磺酰胺。”我在白板上写下化学式，“虽然是个你们没见过的复杂化学式，而且比上次那个酚醛树脂要难很多，但是它不难制作。主要是用对氨基苯磺酸酰氯进行氨水洗再碱洗。”(目标：对氨基苯磺酰胺)
“那个……那个六边形是苯环对吧。”这时不怎么发言的萱娜举起了手，“既然要获得苯，那我去从煤焦油里蒸馏，我也会。”
“那么，苯组交给露斯塔。我们来进行这一步，制作氯磺酸，这个原料比较好做，这次要把那些60%的硫酸蒸发到98%，再做一杯85%的硫酸，接着用磷点燃后收集五氧化二磷，然后把五氧化二磷放入浓硫酸加热就会生成三氧化硫，最后用冰水冷凝，用85%的硫酸进行尾气处理。这几步交给擅长风魔法的轩威亚同学，五氧化二磷有毒，三氧化硫也有一定的毒害性。”
我停下来喝口水，“还有，浓硫酸还需要一瓶，就用昨天在矿区装来的硫酸。这部分的浓硫酸用来制作氯化氢：2NaCl+H2SO4(浓)=2HCl↑+Na2SO4，氯化氢同样有刺激性。接着才是苯磺酸的制作，两组原料的导管用这个支管连接，然后把上次制甲醛的管子当做反应器，在115℃至130℃进行反应：SO3+HCl=HSO3Cl，这就是氯磺酸，极其危险，不能……”洛加丽和他们在讨论化合价的事情。
“你看你看，硫元素没有升价……”
我敲敲板子，“是氯取代了硫酸中的羟基，这个羟基和苯酚中的很像，这部分内容我们在明天的实际操作的时候继续讲。然后是氯磺酸，这东西极度危险，不能接触水、也不能接触金属，所以收集以后用干燥的玻璃瓶装好塞上玻璃塞。”
“接着是乙酰苯胺的制备，这玩意儿很复杂。原材料醋酸好获得，但是苯胺着实复杂。”我在白板上写下苯胺的造型，然后把剩下的材料准备也写下来，“先把硝石和浓硫酸共热。”哪里都有浓硫酸这东西，“生成硝酸：2KNO3+H2SO4(浓)=2HNO3+K2SO4。”
我再缓了缓，看到他们都换纸了，“之后的操作都需要轩威亚的风魔法，无论是三氧化硫、氯化氢、氯磺酸、浓硝酸，都是挥发性、毒性极强的物质，所以你会很辛苦。”(非专业人士千万不要尝试！)
“没问题！辛苦一点也是为了露斯塔小姐的妹妹。”
我拿起笔，擦掉一半的内容，“说个题外话，我还是打算把工厂放在远离王都的东边瀑布下，那里比较方便。等这次的磺胺做出来了，我们就过去。我的征程得以开始，想要追随的请举手。”
毫无意外，除了不在场的洛加丽外，每一只小手都在高举，每一双眼神都充斥渴望。
我再说：“想必这几天里魔法技师的交替工程已经做好了吧。”那双犹豫不决的眼睛逐渐沉下。
我抬起头来，不出意外的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样的理所当然。“那么，我们继续吧，苯胺的制作需要硝基苯，也就是苯和浓硫酸、浓硝酸的共热产物。”还是浓硫酸，“硝基苯在铁的还原下生成苯胺，苯胺再与醋酸发生反应，生成乙酰苯胺。”
“接下来是分配生产任务，由于生产原料的危险性，我会筹备防护服装和空气净化面罩。除了蕾雅和路易，其他人都加入轩威亚组，我也会和他们一起。蕾雅、路易负责把浓硫酸提纯，还有硝石的准备。以上，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们的实验明天下午正式开始。”(化学合成的指导思想已结束，工序准备完成)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久了。在魔法工坊的魔力聚合塔关闭之后，玲坐在我旁边，“其实我希望你能叫我萱娜，这个才是我认为的名字，那个玲只是我父亲的希望而已……我的母亲在生我妹妹的时候难产而死，为了纪念我母亲，我父亲取了这样的名字。”(支线任务：和未来的员工谈心)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相信的东西依旧存在，无论是魔法还是科学，本来说拉耶卡老师能治好我妹妹，我就一定会追随你，但是看到其他人对于科学知识的向往，我发现自己太过卑微。”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东西，许多东西是为了节省体力、偷懒而制作的，比如机械，省力杠杆，在我的故乡那些都是服务人们而被创造出来的东西。”
“哈哈，在我认为这种让新东西普遍化的人足够高尚，能让大家从千篇一律的日常中解脱出来，果然你太厉害了，拉耶卡老师。感谢这半个月第一次与您心交心的交谈……”
“是吗？”我走出值班室，关上魔法工坊的大门，“我们来做个饮料吧，想必上次的可乐喝完了吧。”
“是要继续做可乐吗？！”遇事冷静沉着的她也在此时露出了笑容和惊讶的话语，“我来帮你吧！”
“这次不做可乐，这种快乐水喝多了会发胖的。”
“所以要做新的汽水吗？”
“不是。”我从口袋里拿出两只柠檬。
“哦，是金茶果！这个好酸的，而且伊里提斯没有卖，基本是贵族专享的茶饮添加品……”
“我把它叫做柠檬，虽然很酸但是……”我用刀切开柠檬，这间厨房在魔法工坊侧门。
我烧柴热水，“柠檬虽然很酸，却是上等的调味品，也可以直接做成这样茶品。”我摇晃玻璃杯，在热水中放入两片鲜柠檬，再加半勺盐(1g左右)。
“这个……不会酸吗？”
“趁热喝，冷了就会变苦。”我把杯子递给她。
萱娜双手护着杯子，小口吹冷。“啊，果然有种柠檬的清香，味道……不酸！”窗外的倒春雪花开始降落。
我接着说：“这只柠檬送给你了，我后天再向洛加丽要一些，用这种方法泡水给你妹妹喝下去，能够缓解高热排汗带来的电解质缺失，好了……我们回去吧，给你讲讲人为什么会感受到疼痛，以及电解质这种东西的重要性……”
……
“也就是说我们体内都存在着这些盐？”这一夜，她成长了许多，我感觉到的虚度光阴也烟消云散。
“是的，它们支撑起人体内部的各种平衡，甚至也负责你对温度的感受……”我讲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毫不犹豫地把右手插入火炭中。
“拉耶卡老师！”她来不及劝阻我。
“等等……”在接触炭火的同时，我感觉到心率加速了不少，我抽出手后，手指并没有烫伤，上面附着的一层水膜。“看来要用科学去解释魔法是行不通的。”
“是啊，魔法学院的书籍只记载过‘神创造了万物，也开创了文明、构筑魔法’。”
“不知道国家图书馆里有没有那样的书。”
我将魔力扩散出去，二十七米内的水蒸气凝结，“我并不能准确地控制温度，无论我怎么做都只能用水生成冰。”但我却能通过水汽知道大概的温度。
半夜，我抬头望向窗外，街道顺着白色的雪走向彻底的寂静。“拉耶卡老师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不睡呢？”萱娜睁开眼，用手拉着我的手。
“引导者也有引导者的烦恼啊，我也是第一次将你们引导，我在思考我的未来。”
“……没事的，今后要有什么麻烦事就找我吧，我可是个好姐姐，凛妹妹。”
“那可就拜托你了……”我笑道。我已经在列表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最近一直在做着孩童时没有尝试过的实验，思绪都被带偏了：首先就是里昂蒂斯的动向、库坎方面的火天使情况，再是关于冒险者协会，还有就是对于新的场地。
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怎么了嘛？还在想些什么呢？”
“我在想拉耶卡老师是不是来自别的世界。”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萱娜毫不奇怪地说：“老师的阿特里亚语表达听起来有些奇怪，虽然意思完全没问题，但在某些表达上不够正宗。这让我觉得你是正在学习阿特里亚语的人，而这是一门基础通用语，所以不可能在你这年龄还在学习基本语言……”
我汗颜笑道：“确实是直接让你听懂。”我用汉字写一些化学药品的名称，“这是我的语言，而能和你无障碍交流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
“这就不奇怪了呢。”她没有丝毫惊讶。
次回：第二章 第二幕 工业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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