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端

夜风下金星雪浪摇曳着，金麟台上两人却剑拔弩张着。

金光瑶破罐子破摔似的，冲着聂明玦直吼。

金光瑶你总骂我工于心计不入流。你说你行得正站得直，天不怕地不怕，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玩弄什么阴谋阳谋。

金光瑶好，你出身高贵，修为也高。可我呢？我跟你一样吗？

自嘲般的笑了笑，金光瑶远眺着层叠的花海。

金光瑶我一无你修为高根基稳，我长这么大谁教过我？二无世家背景，你以为我现在在兰陵金氏站得很稳吗？大哥，你高高在上一出生就是少宗主你可有想过我的处境？

边说着金光瑶的神色越发悲戚，许是想到了孟诗、也许还有那个侮辱他的总管，甚至还有他的父亲……

聂明玦却是直肠子宁折不弯，冷冷的道:

聂明玦说到底，你的意思无非是不想杀薛洋，不想你在兰陵金氏的地位动摇。

金光瑶我当然不想！

他抬起头，目光中有不明的火焰跳动。

金光瑶大哥，我一直以来都想问您一句话。您手下的人命，只比我多，不比我少，为什么我当初只不过是迫于形势杀了几个修士，就要被你这样一直翻旧账翻到如今？

聂明玦忽然愣住了，他定睛望着对面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是恨铁不成钢，如今却发现那人根本不想成为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他气极了，粗狂的面庞陡然笑了起来。

聂明玦我刀下亡魂无数，可我从不为一己私欲而杀人，更不会为了往上爬而杀人！

一双豹眼就这样看着金光瑶，若是往日他定会唯唯诺诺的赔罪示弱，可如今……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金光瑶笑了两声，朝聂明玦走近了几步，声音也扬了起来，有些咄咄逼人。

金光瑶您如何判定一个人是否罪有应得？是你自封的正义吗？欲成大事总该有些取舍！

聂明玦那你为什么不牺牲你自己？你比他们高贵吗？你和他们不同吗？

一种名为癫狂的情绪在金光瑶的眼中疯狂涌动着，他的手有些颤抖。

金光瑶定定看着他，半晌，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像是放弃了什么，冷静地道。

金光瑶我和他们，当然不同！

他昂起头，神情之中三分骄傲，三分坦然，三分隐隐的疯狂。

聂明玦被他这幅神情和这句话激怒了，他提起一脚，金光瑶丝毫没有防备，也没有躲闪，被他正正踹中，从金麟台上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百余阶阶梯之上，聂明玦低着头呵斥道:

聂明玦娼妓之子，无怪乎此！

姚卿尘匆匆赶来只见得金光瑶伏在地上踉跄着爬起，他的周围是数名家仆和门生，被他挥手遣退。

掸了掸金星雪浪袍上的灰尘，金光瑶慢慢抬头，与聂明玦对视。他的目光很是平静，甚至有些漠然。

台阶上，聂明玦拔刀出鞘。

一身金红色锦袍一如当年，姚卿尘身量芊芊，挡在金光瑶身前更显得娇弱，一双眼睛却怎么也不肯服输，就这样与聂明玦隔空对视着。

姚卿尘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金光瑶看着她心底升腾起一股暖意，他，抓住了他的光。

两方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让一步，蓝曦臣等不回人，终是不放心，从内殿寻了过来，一眼见到这幅场景。

蓝曦臣你们这是又怎么了？

金光瑶揽过子簌上前一步，端起张笑脸。

金光瑶没什么，多谢大哥教诲。

这张笑脸聂明玦越看越气，提着霸下就要上去。

姚卿尘一震随手抽把剑横立在身前，蓝曦臣不明就里却也知事态紧急当即把裂冰拔了出来。

蓝曦臣大哥你先把刀收回去，你心神乱了！

聂明玦我没乱，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无药可救，再这样下去非害世不可，早杀早安生！

聂明玦厉声吼着，眼眶都因愤怒而发红。

姚卿尘拿着剑，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姚卿尘无药可救？原来阿瑶忙前忙后最后只落得个无药可救？

悲戚的一声打断了正欲开口的蓝曦臣，台下那个明媚艳丽的女子冲着聂明玦一字一句的指摘着。

姚卿尘大哥、赤峰尊、聂明玦，你以为阿瑶为何费心劳神的去学什么清心音？还不是因为你刀灵作乱心境不稳，而泽芜君分身乏术！

金光瑶阿簌，算了……

金光瑶面露难色轻声劝了句，被姚卿尘忽视。

姚卿尘你何时能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想？他的难处你何尝理解过？便是怀桑喜好风雅，醉心书画，你也骂他不学无术，大哥你是一个好宗主，可扪心自问您真的是一个好兄长吗？

聂明玦闻言动作微滞，望了一眼金光瑶。他额上鲜血直流，可除了方才新摔的伤，原来还有用绷带包着的旧伤，只是方才戴着软纱罗乌帽所以才被隐藏了。

他站在那一言不发，见聂明玦望来转头瞥向一旁，不知想着什么。

蓝曦臣叹了口气，转头对金光瑶道:

蓝曦臣三弟，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大哥说。

金光瑶冲着那边躬身行了一礼，拉着姚卿尘便要走。姚卿尘可没他的好脾气，倔强的不肯低头什么礼数都顾不得了，冷着张脸。

姚卿尘赤峰尊今日之事不论因何，你都不该对阿瑶动手。便是什么都不想您也该记得当年不夜天他救了你一命……

这话浦一出口在场的几人神色都不正常了起来，金光瑶尤甚。

子簌意不在此自是没有注意到，扶着金光瑶往芳菲殿去了。

不夜天……

伐温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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