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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古风许墨(六)----(九)

恋与制作人环环柚作品集

(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浑厚高亢的嗓音于大厅中回响,众人跟着拍手赞叹,欢呼不断。今天是你好姐妹安安大喜的日子,她就要嫁给爱慕已久的心上人,开始人生新一段旅程,你被他们鹣鲽情深,情意满满所打动,喜不自胜。

天色微微亮,你早早就为她梳洗打扮,一丝不苟,分毫不敢怠慢。望着铜镜中那温婉可人,明艳娇俏的安安,你心中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纷涌而至。

指尖轻颤的小手拿着木梳,一遍遍梳在她如瀑般的三千青丝,轻声细语表达美好祝愿:“一梳梳到底,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

好不容易精致装扮好后,你将红色盖头覆在她发顶,小心搀扶她上了红的扎眼的花轿之中,跟随熙熙攘攘的人群前往医馆。

一路上,你不知道究竟是不舍,还是依赖,又或其他的小情绪,心中百感交集。只知道以后,又只余下你形单影只一个人了。不过庆幸万分的是,安安于万千人之中寻觅到值得托付终身的归宿,你发自内心的由衷为她高兴不已。

喜宴之上,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开心愉悦地把酒言欢,一派其乐融融。

你陪在安安身边,静静等待新郎官。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有力的足音,张公子推门而入,他身上带着淡淡酒气,眼神却恁的清明。见你也在,欠身施礼。你拍拍安安紧张到哆嗦的手背,回礼离开。

掩上房门的瞬间,他二人情深意切,浓浓爱意的情话钻入耳朵,不由地让你面红耳赤。

“娘子,你今天简直天仙下凡,美极了!!”“油嘴滑舌!”

你捂着脸,一路小跑奔往凉亭,不期然地和从拐角处经过的人撞了个满怀。对方一个没站稳,你俩双双跌倒,更惊悚的是你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对方身上,说不出的尴尬。你听得一声闷哼从头顶落下,看样子摔得不轻。

你一骨碌满起来,头皮发麻,说话都磕磕巴巴:“对,对,对不起,我没看路。”你没胆子和来人对视,垂着脑袋认错,地面都快被你盯穿,纤纤玉指绞弄裙裾一角,折出深深皱痕。

“不妨事,你个小冒失鬼,下次不要跑这么快,万一我不在,可没有人扶你!”再熟悉不过的低柔嗓音于耳畔响起,你抬眼望去,白衣胜雪的许墨正扶着胸口温柔地注视你。深邃眼眸被绝美月色镀上一层浅浅银光,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在银白色月光衬托之下,他似乎变得不真实,像虚无缥缈的幻象,一碰即随。

他脸色渐渐发白,胸前衣襟洇出鲜血,你心下大惊,着急忙慌地扶他起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受伤了,要不要紧?”

他摇摇头,依旧是从容平和的云淡风轻,仿佛伤口完全不存在,独独沉下的眉峰不经意出卖了他。

“带我去书房,不要被别人看到。”他俯身同你耳语,眨眼便没了声息。你小手拉过他长臂,另一只穿过他后背揽紧腰际,半拖半拽护送进书房,安置于长椅之中。

你瞅着他胸口大片大片的血渍,暗暗心惊。探手想去给他掀开,却被他一把攫住,力度大的你直皱眉。他倏忽睁开双眼,眸中暗火涌动,见是你,一瞬敛去了锋芒,声音亦柔下几分,淡淡道:“让我休息一会儿,不要担心。”

你红着脸想要抽回手,奈何他力度太大,无解,也就随了他去。

你视线落在他俊颜,未曾离开,深怕有什么不测。

约莫一盏茶过后,他呼吸趋近平稳,好似刚刚睡醒,徐徐掀起眼皮,涣散眸光一点点聚焦,凝视着你满是担心的小脸,眼底暗潮翻滚。

“你,你醒了,还疼么?”你飞速地凑到他面前,没想到自己再开口竟染上哭腔。

他随意拢了拢你额发,报以浅笑:“已经不疼了,不碍事,放心。”

“可,可是你都流血了。”你被他这般如此不关心自己身体的态度气到发懵,泪水再次蓄满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汹涌决堤。

“别哭,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乖。”他以细腻如玉的指腹揩去你的泪花,有些不知所措。向来都只见你笑靥如花,娇俏可人的开心模样,第一次面对你的眼泪,禁不住心生愧疚。

你流出的每一滴泪珠,宛如一颗颗玲珑剔透的水晶,投进他波澜不兴的心湖之中,激荡起一圈圈一层层涟漪,扩大蔓延,让他心疼。

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他低头以吻吮去你的泪花。

你被他不期而至的亲昵吓到,又念及他有伤在身,一动不动任他捧着你小脸,双唇柔软的触感流连在你眼角,痒痒的。

“很甜,你的泪是甜的。”品茗良久后,他喃喃自语,你双颊不争气地飞上红霞,埋首在他怀里,没料想又触及他伤口。

他倒吸一口冷气“嘶-----”脸色瞬变。

“对不起,让我看看你伤得如何,要不然我会担心死的,我不哭了,好么?”你被再次吓到,忙与他拉开距离,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央求他。

“好。”他颔首,长指一点点拆开衣带,将领口缓缓扯大,露出里面的肌肤。

一道面目可憎的深红色血痕展现于眼前,犹如吐着信子的血色毒蛇,从右肩向左下腹蜿蜒而行,终焉消弭于遮盖的衣服之下。

你瞧着瞧着又想掉泪,他赶紧开腔转移你注意力:“我卧室书桌上有两瓶药,你能帮我拿过来么?”你噙着眼泪大力点头,哒哒哒地飞奔出去,睒眼间跑回来,手里多了两个药瓶。

“白色的涂在伤口上,红色的倒出两粒让我服下。”他有条不紊地叮嘱,眸光闪烁不定,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沉冽地像是变了一个人,和之前的温润而泽,彬彬有礼天差地别。但你因担心他的伤情,全然没有觉察出来。

你将药给他,然后递过温水让他吃下。开始给他上药。

当你指尖沾满药膏碰到他伤处时,他吃痛的蹙紧眉,呼吸也停滞了一瞬。你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怕再加重伤情,手顿在半空,迟迟不敢动。

他只消一瞥即看透你的心事,佯装无事地:“不打紧,你继续。”

你下手的力道又轻了几分,好似在抚摸一片花瓣,但纵使如此,他额头还是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在盈盈月光中,折射出异样的华彩。

待你全部涂完以后,他全身早已被冷汗打湿,俊脸如同一张冰冷湿透的白纸,血色全无,呼吸不稳。

“你,你会不会死?”你泪眼婆娑看他羸弱不堪的样子,心像是被钝刀无情地切割,痛到不行。平素里他都是谦和待人,与世无争,缘何会遭受这番苦痛,又是谁舍得对这么一个人下此毒手?你越想越替他委屈,泪水不停在眼眶打转。

“不,不会死的。你替我上了药,我休息一晚就好了。”他心头泛起丝丝微甜,宠溺地安抚你情绪。

“真的?”你将信将疑,眼睛红得像兔子。

“真的,不骗你。”他清清浅浅扫过你嫣红的樱桃小口,喉结滑动,眸光倏地颤动,情不自禁俯下头试图偷香窃玉。

就在你俩唇瓣即将胶着的刹那,他忽而退缩了,担心自己的鲁莽唐突了你。

他缓缓直起腰,压抑住悸动不已的心跳,指尖微微发抖地抚摸你早已红透的小脸。“倘若,我很危险,你还会像今天这么不设防么?”心底埋藏许久的疑问和盘而出,他目光灼灼,似寂静长夜中闪耀的寒星,静候你的答案。

你对上他神色复杂,情绪莫测的俊颜,看到他眼中满满的只有你,那双眸子温柔如月,皎洁如雪,炫灿如星,里面沁着化不开抹不去的万种柔情与千般宠爱,还有一丝你怎么也读不懂的复杂,流光溢彩间,你已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你小手攀上他脖颈,在他再次发问前,将自己的吻印在他双唇之间,当作回应。

他瞳孔一缩,旋即敛下长睫,将你轻轻揽住,沉溺于如斯美妙甘甜的蜜吻之中,他等到你了,不,或者应该说他被你俘获了。你俩巧妙地避开了他的伤口,数次拥吻。

他的吻似羽毛般轻盈,又似阳光般温柔,每一次都让你依依不舍,眷恋缠绵。

几度甜吻之后,你和他都变得有些羞涩,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谢你,快回去歇息吧,我已经好多了。”不想被你发掘更多弱点的许墨,开始劝你回房。你一听他下了逐客令,固执地摇头晃脑,小手攥紧他大掌,更不放心他一个人硬撑:“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吧。”他眉欢眼笑,心情大好地调侃你。

“你!!我不管,要么你回卧室睡,要么我在这里陪你,反正你不许一个人呆着。”惟有这次你绝不会被他轻易说服,撂下狠话让他自己抉择。

头一次见你如此,他胸口悄然滋生出丝丝暖意,他点点头,随你回了卧室。

本来你想睡地上的,可他却说地上凉对身体不好,非要抢着睡。于是在你几乎把所有被子铺在地面,确认不会受凉后,才扶着他躺下。

他很快就响起了鼾声,你也困乏不已,没一会儿也进入梦乡。

他听见你呼吸勾唇,好像他已经猜到了你的答案,是时候把自己的答案让你知晓了。

两颗心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七)

自此以后,你和许墨关系在他人眼里变得突飞猛进。

当恢复视力的安安,看到每天清晨许墨从你睡的屋子出来,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她一脸不可思议,快把许墨身上盯出两个窟窿。

片刻后,许墨亲自端着早膳进屋,她甚至以为眼睛又坏掉了,或者是脑子短路了,要不怎么会出现幻觉?当她无意扫过和她如出一辙的几个学徒时,才不得不确信,嗯这个慈眉善目,和煦如风,哄你起床的大男人当真是许神医没跑了。

然真实情况也绝非他们所想,你俩止乎情发乎礼,仍旧分床和衣而眠。之所以不足为外人知晓,一则是方便你给他上药,观察伤势,二则是盛夏雷雨天气较多,他也担心你会害怕,无法放手不管,总之就是彼此呵护,互相照应。

不知不觉,从许墨受伤以来,你二人朝夕相处已有近一个半月。你眼瞧着他伤口一点点愈合,缩小,结痂。上药时,他也从最初的忍痛变成看着你,和你聊天,甚至主动逗你,尤其每次见你被逗得红扑扑的小脸,嘴角都抿出月牙儿弧度,眼有温意。

心底某个角落被你亲手种下名为爱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一天天,一点点,在你无意间的一颦一笑中被灌溉,生长,开花。

是夜,你照例坐在床边给他上药,他胸前衣服微微敞开,舒适惬意地倚靠被褥。

你低头检查伤口,纤纤玉指这里戳戳,那里点点,模样倒还真有几分医者望闻问切之感。他眉目低敛,含笑晏晏地注视你,唇边若有似无一抹柔情。

其实他伤口已经好的十之八九,几乎找不到,唯有左侧腰际一小块创口,不仔细看也不会发觉,你盯着指尖凝脂般药膏愣愣出神,半天没动静。

“在想什么?嗯?”他见你发呆,大掌抚抚你发顶,轻声细语道。

“哦,不好意思。”你恍然回过神,讪讪抱以歉意。

他宠溺地用长指刮了你鼻尖,胜过温柔月色的眉眼中缀满笑意,促狭地调侃:“嗯!在我面前还能想别的事情,估计也只有你一个人敢这么做了。小傻瓜,在想什么事情,可以告诉给我么?”

你始终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不敢他视线交汇,仿佛只要对上他的眼睛,你所有的心思都会像晨曦中莹亮的露珠,展露无余。你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那些人闲言碎语,就连许墨都不置可否的态度也让你沮丧莫名:“等你彻底痊愈了,我就回去了。叨扰了这么久,也应该离开了,毕竟我在这儿,还是让你有诸多不便之处的。”

许墨微微怔住,探究目光淡淡逡巡着,从未想过离别的话语经由你口中说出。他本以为你不会在意世俗人偏见,能义无反顾留下来。可终归敌不过流言蜚语,此刻他有些明白什么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他探手想抚摸你小脸,安慰你,你下意识转头不太自然地躲了过去。他顿了顿,眸光瞬间黯淡下去,苦笑地垂下手,语气也加入了毫不掩饰的清淡冷漠,好似对待陌生人般客气疏离:“好的,你说怎么做都可以。随你。”

你被他冷淡的态度伤到,眼睛有些酸涩,默不作声地收好药,准备起身。

就在此刻,一道凌厉白光倏然破空而入,直直向你飞来。“小心!”许墨眼疾手快地将你带入怀中,扑倒在床上,用整个身体护住你。烛火被飞刃击落,屋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整个世界恍惚间只剩下你们两个人,连呼吸声都变得缱绻暧昧。

他紧张不已地用手抚摸你脸颊,素日里水波不兴的低沉嗓音竟有些语无伦次:“有没有伤到哪里,有什么地方会痛么?”伸手不见五指中,他的表情你看不真切,却感受到他极力压抑的害怕与惊慌。

许墨捧着你小脸的手指尖发颤,他不敢想象如果慢了一步,这刀落在你身上,他会有多后悔。此时此刻,他如醍醐灌顶般,更明确了你之于他的意义,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渐渐适应了黑暗后,他俊美的轮廓一点点清晰,幽深如海的双眸将你紧紧锁在其中,一瞬未有偏离。 你小手覆在他手背,浅啄安抚。“没事,许墨,我没事。”

他宽厚的肩膀一抖,眸底翻滚着各种不知名的情愫,长指抚过你唇瓣,低低开口,言语间多了一丝丝请求之意:“别走,好么?”

你被他开口挽留时凄怆的语调感染,鼻头发酸:“许....”刚开口,便被他用吻封了回去。

似水柔情,似月朦胧,似光温暖,于其中又隐隐藏着让人想哭的悲伤。他仿佛是要挽留你又像是要推开你,在两者之间不停挣扎纠缠,温软又浓烈的情感在吻中尽数倾吐。你心疼地攀上他肩膀,阖上眼眸,放弃所有思考,与他一同沉溺在这有些甜腻,又有些苦涩的吻中,恋恋不舍,目眩神迷。

“哟!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一脚踹门声不合时宜响起,伴随其桀骜不驯的声线,对方大大咧咧闯了进来,正撞见你俩的亲昵。

许墨起身一把将你护在怀中,寒着脸森冷地看着来人,淡然道:“无事不等三宝殿,能让你亲自出马,想必是大事。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她是我内人,听听也无妨。”

对方挑高眉,抽出火折子点亮蜡烛,琥珀色眼眸随烛光的燃起瞬间沾满亮彩,锋芒毕露。他漫不经心的说着,懒洋洋的语调听上去蛊惑且危险:“两件事,一男一女。女的已经找到了,你说的和她说的一一对应,应该就是她没错了。男的,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不过找到提供密报的人时,对方已经奄奄一息了,遗言是这个人隐藏的极深,你要小心防范。没了!!”

“劳烦你跑这一趟,对了,隔壁书房左手边第二行第三个柜子,有你要的东西。拿了就可以离开了,现在风声紧,这里已经被盯上了,不安全。”许墨冷冷清清谢过对方以后,用其他的方式作为回馈,两不相欠。

对方撇嘴,岂又听不出话里话外的逐客令,微微抱拳,尾音上扬地告辞:“得,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俩也别闲着,走了!”说罢,他纵身跃上屋顶,身手矫捷地凌空在房顶间窜来窜去,须臾便没了影儿。

你好奇地想回头去看来者的样子,却被许墨轻轻按住脑袋,语重心长地和你解释:“他的身份很特殊,你们暂时还是不要认识为好。”

你一声不吭,也不再多问。

一夜无言。

第二天一大早,许墨一反常态地让丫鬟帮你收拾行李,并遣人备好马车送你回家。

你得知消息后,惊讶了好半天,不太理解这个昨晚恳切求你留下来的他,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判若两人。也没纠结多久,你便释然了。如今这样结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也不必再难受,他也无需再纠结。

临行前,猫儿死活赖着不走,非要和你在一起,衣服都快要被扯破。许墨也别无他法,只得将它送给你照料,让它代替自己陪着你。

许墨抓过你小手,在你手心反反复复写了两个字,你看着他修长如梅骨的手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样子,心有些疼。

他仍似之前那般温润如玉,清清浅浅,你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咬了咬下唇,忍着内心的酸涩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你掀开车帘,看着他伫立在阳光下孤寂忧悒的身影渐渐缩小,直至不见,看着他握过的手,想起他写的字,心痛到快要窒息。

许墨再原地目送你离开,直到马车消失无影,仍在原地呆呆站着。他又待了好一会儿,才迈步离开,现在他不能让你陷入危险,会有那么一天,他会把所有事情都告与你知晓,只希望你会等下去,不要再受伤............

(八)

你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已近中午,阳光更加毒辣,蝉鸣蛙叫此起彼伏,盛夏的气息越来越浓,草长莺飞,生机勃勃。

当你踏下马车那一刻,看到门口那株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时,恍惚间有种未曾离开过的错觉,可于此同时你又明白,不知不觉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曾几何时,你和安安已经在时间的岔路口走向不同的旅程,各自欢喜,各自悲伤。

现今,你回到最初你们相遇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所幸还有小橘陪你,亦不至于太过孤苦无依。没有让自己过度沉溺于感伤之中,你动作麻利地寻出扫帚,清理屋梁上的蛛网,而淘气的猫儿则懒懒地窝在阴凉处,有一搭无一搭摇着尾巴。

待到暮色降临,日头西沉之时,你才把旧屋收拾整洁。你汗流浃背,又饿又困,随便对付了点吃的,给猫儿也喂好后,脑袋刚沾到枕头,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没多久沉沉入眠。

瑰丽旖旎的梦境里,你见到了爹爹和娘,还见到了安安,他们依旧是往昔平静安宁的模样,有说有笑。你还见到了许墨,他着负手而立,背影挺拔颀长,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你小心翼翼上前,他听见你细碎的足音,缓缓转过身,举步徐徐走向你,眼低满溢着万种柔情。广袤无垠的穹苍之下,只有你和他屹立于天地之间。银白色月光自他身后倾泻而下,他整个人笼罩其中,犹如从画中跃然而下的谪仙,虚幻缥缈,不可触及。

他还是那般动作轻柔地执起你小手,一笔一划,珍之重之,将那两个字从手心刻进你血液,刻进你骨髓,刻进你怦然跳动的心脏-----“等我”。

你仰起头对上他脉脉含情的眉眼,于那双明澈灿眸中读出了他隐忍深藏的温情及宠爱。他在等你,等你的答案。你微微颔首,他唇边浮现一抹温情,纳你入怀,所有情感温柔成额间的浅吻。

再睁开眼睛时,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你还恁的奇怪,要放在以前,小橘这淘气包早就嗷呜着对你又舔又咬,骚扰你给它做早饭了,今天却极为安静,不吵不闹更不见叫唤,自己个在桌上蜷成一团儿。

你试探着唤它,它连耳朵都懒得抖一下,没心思搭理你。你上前去摸它,一入手的冰凉僵硬,让你瞬间大惊失色。你又不可置信的试试它鼻息,完全感受不到呼吸。始料未及的意外使得你心一下子沉入万仞湖底,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生命,今天就离你而去。

你又难过又自责,本想着离开他们你也能过得逍遥自在,却未料想你竟然连一只猫咪都照顾不好。假如这件事被许墨知道了,会不会责怪你的失职呢。

你抱着小橘偷偷抹泪,毕竟你和它相处时间不短,也逐渐有了感情,每天看它淘气可爱如精灵般,所有不快悲伤被一一治愈。现在它也离你而去,你真的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了。

难过了好一会,情绪渐渐缓和,重新鼓舞士气去面对眼下困境。

于后院中你为它立了个小小坟冢,将它安置其中。

你又去集市上买了些花枝,在它周围一一种下,不想它和你一样孤苦无依。

忙活了大半天,你好似也放松了不少,虽然悲伤犹在,却也不至轻易掉泪。

夜色悄悄降临,你换洗好衣服,沐浴后,就着流萤般昏暗的烛火挑灯夜读,这个习惯也是从和许墨同进同出时被他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形成的。

你埋首于书海中专心致志,浑然不觉外面的情况。突然,清脆的异响让你微怔,旋即人影倏地从窗前一闪而过。

你暗暗叫糟,家里这是进了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蹭地起身,提高嗓门大喊,企图喝退对方:“是哪个小贼敢进我家里?我告诉你,我家相公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打得你落花流水,然后抓去见官!!!奉劝你一句,现在想溜还可以放你一马,否则,坐大牢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你佯装凶狠霸道,豪情万丈的语气听上去震慑力十足,实际捧书的小手微微颤抖。

约莫对方被你奶凶奶凶的气势给唬住了,所有声音倏地消失了,仿佛沉入了深深海底,有那么一瞬,都安静得有些可怕。就在你庆幸转危为安时,门外不经意传来许墨止不住的轻笑声,隔着门板你甚至都能猜到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又是促狭揶揄的笑容:“原来你要抓我去见官么?那不知道我是犯了何罪?你真的是很有魄力,在下佩服。”

正说着,白衣胜雪的许墨,慢悠悠地移步到窗前,左手扣住下巴,含笑晏晏地注视你,欢谑调笑的语调宠溺满溢,似乎拿你毫无办法。

再熟悉不过的温暖双眸倒映出你稍显无措的小脸,嘴角弯出月牙儿。

你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男人,又揉揉眼睛确认没错后,登时心中百转千回,那个横亘在你心间的翩翩君子,那个带走你所有爱与恋的白衣公子,如今他近在迟尺,触手可及。你此时此刻才猛然惊觉,纵然世间繁花盛锦,弱水三千,却也敌不过他望向你时含笑欲诉的眉眼。

勉强为之的霸气与凶狠顷刻间化为泡沫,消弭无踪,你推开门,飞鸟投林般一猛子扎进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专属的青草香气,眼睛发涩,仅短短几日不见,于你而言却如同过了好几年那般漫长。一朝相思入了骨,竟让你愈加离不开他。

“乖,我在这儿,别怕!!嗯!!!”他宠爱不已地揉揉你发顶,像哄着讨不到糖吃的孩子,虽讶异于你难得的主动,心底还是泛起蜜糖般的清甜甘冽。

“你怎么来了?”腻歪了好半天,才从他怀里仰起头,娇嗔道,乌溜溜地眼睛疑问地眨巴眨巴,他看了又是温柔一笑。

“担心某个小傻瓜不好好吃饭,不按时睡觉,所以我一忙完就马不停蹄赶来了。”他敛下长睫,垂眸凝视你,灼灼闪光的深眸中涌起丝丝缱绻情深,极具耐心回答你的疑问。

“才不用担心,我可好着呢!” 你又在死鸭子嘴硬,决计不肯承认这几天的悲惨遭遇。

“我不好。”许墨褪下了往日的调侃促狭,换上一副认真之色。似月色朦胧的目光落在你脸上,一瞬未偏,沉静如水的面容浮现出思念之情:“你不在的这两天,我才发现,周围安静的可怕,所以我很想你,想陪着你。”

他情深似海的凝视你,氤氲于双眸中浓烈而又直接的情愫让你怦然心跳,你皱着鼻尖锤他一记,几朵红云飞上面颊:“才不信你,就知道逗我!”

你绯红羞怯的小脸倒映在他眼里变得极为秀色可餐,他喉结滑动,故作伤心的摇头叹气:“为什么我每次说真话,你都怀疑呢?嗯!”

“不如这样”他浅浅躬身,温凉如玉的鼻尖剐蹭你精致鼻头,湿热的气息喷覆在你面颊,眼瞧着你小脸又红透几分,直直蔓延至白皙的颈肩,像是在无声的邀请他。

他心情大好,饶有兴致地莞尔道:“我娶了你,你就不用怀疑了,这样如何?”

明晃晃的求亲被他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你心里要多不爽有多不爽,愤愤不平地甩给他一记白眼后,气鼓鼓地断然回绝:“哪有这样的?你说娶就娶?我又没说要嫁,前几天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你.......唔..........住.......唔.....”

看你越说越离谱,许墨危险地眯弯眼睛,惩戒性地用吻封住你接下来将要脱口而出的浑话。较以往浅尝辄止不同,这次多了些霸道专横,你几乎喘不过气。就在你快要窒息的时候,炽吻才转回悱恻缠绵,宛如润物无声的细雨般清浅,又恰似静静流淌的涓涓溪流般温情,每一次都叩击着你心扉。

几度流连缱绻后,他才依依不舍松开了你,看着你被吻得七荤八素,懵懂失神的样子,不由勾唇轻笑,像极了千年的狐狸般狡诈慧黠。果然,对于某个不听话的小傻瓜,还是用吻来得效果更满意一些。

“那你刚刚说的相公又是何许人也?难道不是说我么?”许墨徐徐道来,看似平淡无奇的问句,却一语道破天机,直戳你内心,他不急不躁,好整以暇地听你解释。

你又羞又恼,不假思索地撇清关系:“这个,也不一定,大家都有机会的哈哈。”

“那这么说我也是有机会的?那我今晚可以把机会用了么?”许墨复又眯起眼睛,二话不说弯腰抱你满怀,大步流星进了屋子,往床榻走去。

双脚腾空的失重感,让你不由自主攀紧他脖颈,眼瞧着越来越近的闺床,你脑中警铃狂响,嗅到的危险气息更加浓郁。你偷瞄着他俊颜的表情,对方目不斜视,眼神冰凉,你生生被吓到大气都不敢出,感觉自己要完。

结果是他把你放到床上后,仅仅些微用力弹弹你额头,素来温和的眸色此刻充盈着顽皮狡黠:“小傻瓜,刚刚是逗你的。早点睡吧。”

“你不会趁我睡着了偷偷离开吧。”你惴惴不安地看着他,一脸的委屈无助,犹恐醒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会,放心,我不走。”他一边说着一边给你掖好被角,在你额间落下轻吻,垂眸支起下巴看你,笑眼中有瀑光流萤,盈盈生辉,灼灼溢彩。

待你熟睡后,他无声无息踱步出了屋子,辗转行至后院,盯着那处小小坟冢凝神静思,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么?应不应该再赌一把呢?

(九)

许墨在你家中不多不少,整整呆了有两天。在这期间,他将小橘从坟茔中挖出,且柔声安慰你说小家伙并没有死。

你半信半疑,所有不解与疑惑凝结在颦起的眉间。转念又看他成竹在胸的平静俊秀容颜,也不愿细细探究,放心地将小橘交给他。

这天稍晚时分,暮色渐渐笼罩大地,你大汗淋漓地从屋外进门,只听见小橘喵呜一声,挣扎着跳出许墨臂弯直冲你飞扑而来,对你小脸进行口水大作战。

你大喜过望,眼睛直愣愣瞅着它,满脸不可思议。

等回过神来时,你一路小跑着来到许墨跟前,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将唇瓣印在他脸颊,怯怯地小声说道:“许墨你真的太厉害了,妙手回春,谢谢你。”

他长指抚过你亲吻的地方,扬扬眉,双唇间溢出细不可闻的笑声,眸光转浓。

抑或是你俩太过顽皮,手舞足蹈幅度太大,脚下没刹住车,一个踉跄,径直往身边的许墨怀里扑去。

许墨先是一愣,而后忙张开双手接住你,身体因势被抵得连连后退,最终你俩双双跌落在床榻。他长臂紧紧护住你,你才得以毫发无伤。

极度暧昧的姿势让气氛变得很微妙,一时间仿佛屋外的热气全都渗透了进来,你有些口干舌燥,脸颊发烫。

“小傻瓜,不是每次我都能及时出现接住你的,懂么?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摔着了怎么办?”身下之人闷笑出声,眉目含情的注视你。澄澈明亮的眼底静静流淌着一汪春水。如墨色沉黑的长发略微凌乱地肆意披散于床面,像极了一幅随意挥毫而成的写意山水画,唯美中流露诗情。

暮光洋洋洒洒穿过窗户倾泻而至,照在他半张半翕的睫羽毛之上,在俊美如俦的脸庞投下小片灰色阴影,将他肤色映衬的愈发如玉清隽。

你伏在他胸前,他静静凝视你,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眉目盈盈含笑,薄唇微微勾起的许墨让你不由得心跳漏拍。你又羞又躁地爬起来,他也随你坐直,轻手轻脚将你扶正坐稳。一脸宠溺的瞧着你,像是看着做错事的小孩子,满面春风,笑容可掬。

你垂下脑袋,感觉有点糗,他丝毫不介意地将你几缕淘气散掉的额发拢至耳后,你小脸又红了红,不太自然。

感受到他落在身上灼热的目光,你尴尬地清清嗓子,开口请教:“小橘已经死掉三天了,许墨你是怎么救活它的呢?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全身冰凉,呼吸都没了。”

他淡淡笑了,抱过小橘,修如梅骨的长指拨开它后颈毛发,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色印记,你眨眼的功夫,印记已经消失。小橘象征性挣扎了几下,许墨放开了它,它迅速跃至地面,冲到屋外捕蛾嬉戏去了。

“它不是死了,是误食鸳鸯泪,从而进入了假死状态。这期间,它后颈会出现一个朱砂印,随着印记逐渐消失,它就会从假死状态慢慢苏醒,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死而复生。”他一点点向你耐心解释着,尽量把话说得浅显易懂,你越听下去越觉得玄乎其玄,双眼放光。

眼前的许墨形象瞬间又高大了不少,简直和神仙无异,不由地对他更加崇拜钦佩。

可能是你好奇的模样过于可爱,他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稍稍正色后,又将其不足之处娓娓道来,低低柔柔的嗓音伴着温热鼻息擦过你耳边,痒痒的,一下下撩拨你心弦:“万幸的是,小家伙误食的分量很小,因而得以无恙。倘若再多吃一点,就算是神仙恐怕也难以救活了。毕竟是药三分毒,而这鸳鸯泪的毒性则更胜一筹。”

你听得意犹未尽,适时提出心中的假设:“那人吃了也会假死么?既然是毒药,那有没有解药呢?”

许墨微微怔愣,没想到你会提出这种问题。他顿了顿,幽深似海的眸中翻涌起夜空下黑色暗潮,声音轻的像是晨曦中一缕随风逝去的轻烟,思绪渐渐飘远,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没有。世间奇毒,唯此毒无解。时至今日,尚没有人有胆量轻易尝试。上一次有人吃它已经过去了十九年,据说是活了下来,不过也无从考究。”

许墨神色愈加凝重,剑眉深蹙,视线停留在不知名的远处,语气也随之一点点降温冰冷。隐而不发的怒气让你胆战心惊,急忙忙岔开话题,把他推至桌前:“等了这么久,我肚子都饿坏了,我们快点吃饭吧。”

他回过神,乖乖坐在你旁边,时不时夹菜给你,依旧温如月华,淡定谦和之态。俊秀的侧脸被夕阳余晖镀上一层金色光芒,柔和了他的轮廓,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仅仅是你一时的错觉。

这一日,他特意将你接回医馆,着下人将你装扮成学徒的模样,带你进了宫。

路上,他再三叮嘱与你,神情严肃认真,口吻也较平时慎之又慎:“进去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说话,我自会有办法解决,你乖乖听我的,好么。”

你点点头,不经意触到他眼中流水一瞬的森冷,感觉事情绝非想象中简单。

他大掌牵起你小手掩于袖中,亦步亦趋跟在匆匆而来的宫女之后。

穿过奢华的庭院,来到一处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前,牌匾上篆刻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永华宫。

许墨停了下来,驻足抬首,看着上面的字,眉峰锁紧,眼中出现了转瞬即逝的裂痕。似乎被这几个字刺痛了神经,身体绷得笔直。你轻轻扯扯他衣袖,他回眸,见你担心地瞅着他,微微笑了,无声地用口型安慰你:“没事”

你和许墨继续前行。越往宫殿深处走去,你就感觉到他抓得你越紧,力度大的有点疼,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阴冷狠厉气场,好似要把空气都凝结成冰,令人不寒而栗。

“娘娘,许太医到了。”宫女在一扇面目崭新的朱红色门前停下,低声禀告。这时,里面传来娇媚入骨的女声,听着她夜莺般婉转的嗓音,你只觉得阵阵电流窜过身体,酥酥麻麻的。

“让他进来吧。”女子淡淡发话。

他握了握你小手,复又松开,转头看向你,你默契十足地颔首,紧紧跟在他后面,一同走了进去。

但见女子珠光宝气,锦绣华服,端坐在大厅中央,漫不经心拨弄着琴弦,听到你们的声音,缓缓掀起眼皮瞥了一眼,视线又转回琴面,懒洋洋地开口询问,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质问来得更为贴切:“不知太医可将药带来了?”

许墨躬身浅浅施礼,不疾不徐地自怀中掏出一个紫色小瓷瓶,平静的俊颜亦清亦宁,没有任何感情波动:“那不知在下想要的东西,丽妃可有准备?”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清清浅浅的和善微笑,可那笑意一丝一毫都没有融进眼睛里,平静无波的眸底晦涩难辨,薄唇紧抿着泛起青色。

“不急,传闻说,这鸳鸯泪实属罕有,不知许太医带来的是真是假?”丽妃边说走到许墨跟前,两指捏过瓶身,置于手中百无聊赖把玩起来,欢谑调侃的语气流露出不屑鄙夷。

“哦?丽妃如此怀疑,在下无话可说,请您将药物奉还,就当一切从未发生便是。”

许墨话音刚落,便伸手想拿回,丽妃灵巧地一个转身,让他扑了空。

她三两步走到你面前,端详你好半天,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言语间满是诧异:“哎呀呀,你都已经危险到这般境地了,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许太医,不应该说....”丽妃毫不留情戳穿许墨所处的困境,犀利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你,唇角浮现一丝邪佞。

你被丽妃盯得心里直发毛,下意识抬头向许墨求助,许墨眉峰骤然拧紧,眼底簇起熊熊暗火,寒着脸,沉声如水:“说吧,什么条件?”

“也绝非什么难事,就是证明一下这鸳鸯泪的真实性,倘若真的能让人假死,其后死而复生,那么你要的东西,一件不落。”丽妃慢慢悠悠地在你周围徘徊,眼神如同看着到手的猎物阴沉狠厉。

“好,药给我,我来试毒。”他向丽妃摊开手,依旧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低沉的嗓音森寒阴冷,貌似不愿与之多费口舌。

“那怎么行,你常年以毒为生,早已百毒不侵,不妨让这个学徒来试毒吧。”正说着,丽妃故意失手滑了一下,药瓶稳稳落在你掌心。

她巧笑倩兮,歪着头看着你。

你垂眸看向手里泛着诡谲紫光的瓶子,又仰头望向几步之遥的许墨,他想上前,却被侍卫举剑拦住,只得待在原地,一脸紧张。

他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眼底覆上一层浓浓雾气,你看不真切。

许墨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业已超出他所能掌控的局面,为今之计,他只希望你不要被丽妃所迷惑,不要以身涉险。

你看着许墨凝重的表情,安慰似的对他嫣然一笑,那笑容宛若雨后初霁的绚烂虹光,满映于他眼底,让他恍惚生起一种生离死别的错觉。他瞳孔骤缩,抬脚就要冲过来阻止你。

你未等他再靠近半分,在他惊异的目光中将瓶中的汁液一饮而尽。

一股清冽甘甜滑喉入腹,转瞬间行云流水般蔓延到四肢百骸。像是喝下了浓郁香甜的佳酿,你有种微醺的感觉,眼前的世界也变得模糊迷蒙,仿佛置身于浓雾中。

再回过神时,你已经被许墨紧紧揽在怀中。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眼底翻涌着各种复杂情绪,有慌张,有震惊,更多的是极度心疼和害怕。

他大掌微微颤抖地轻抚你面颊,极力压抑住内心滔天怒火,强装冷静道:“既如此,在下告辞,假使丽妃还是不放心,大可派人跟着,三天后我们自见分晓。”

“好,许太医请回。”丽妃施施然笑着,在你看来那笑容却像是被淬了毒的花蕊,美则美矣,却足以致命。

许墨二话不说,抱你满怀就往回赶。

一路上他把你抱得很紧,像是要融进肌骨里那般用力,源源不断的热度从他胸膛流进你身体,你听着他如鼓的心跳,毫无困意。悄悄看向许墨俊秀的容颜,他眉宇间的慌乱神色,让你心湖泛起一丝丝蜜甜的涟漪。

原来这个你倾慕多时的白衣公子,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早已倾心于你了,你们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两情相悦,情意绵绵。

当许墨抱你奔回医馆时,你已经遁入昏沉,呼吸也趋近停滞。

他小心翼翼把你放平于床榻,仔细检查你后颈,当那一个朱砂印记出现在眼中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指尖轻颤地握住你小手,心突然一阵阵剧烈绞痛,和曾经见你的心悸不同,这次的感觉尤为强烈,几乎让他无法喘息。

犹如万箭穿心的痛楚让他不能遏制地颤抖,俊颜遽然间血色尽失,变得煞白如纸,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捂着狂跳的胸口俯下身,呼吸急促不稳,心痛到窒息。然而纵使如此,他牵住你的小手仍一刻没有松懈。

“小傻瓜,快点醒过来,等你醒了,我就娶你,好么?这次我绝对不会骗你。”他喃喃自语着,听上去有些调笑的词句,每一字每一句却无不表露出他的真心。被你取笑也好,被你闹腾也好,只要你最后能安然无恙,他可以和全世界为敌。

“丽妃娘娘,我们要派人盯着许太医么?”宫墙之内,黑衣人向丽妃请示下一步行动。

“多派几个,有情况随时汇报....”丽妃不耐烦地挥挥手,黑衣人隐匿于暗影之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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