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朝中乱

　　“废物！”伴随一个年轻男子的怒吼声，一个半蹲在地身着铠甲的将士被他面前满脸怒容的英俊男子一脚踢翻在地。

　　那将士正是带领精兵前去追杀郑氏的蒋副将，蒋封明。他替秦王阮寅卖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从前太子阮束在朝堂上被皇帝亲自赏了一巴掌以后，他就决心跟着秦王了。不过这秦王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这大概和秦王年幼时受人欺辱而造就的沉默寡言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要说秦王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但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母妃曹贵人因为生他难产大出血直接撒手人寰了，这秦王也因为早产而自幼体弱多病，时至今日还常常受偏头痛之苦。而曹贵人过世后宫中也再无人能照应他，只留一个年过半百的奶妈陪着他，因为当时正值荣、岳两国交战之际，当时的皇帝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一个生下来就看着快咽气的孩子，那曹贵人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女，不过一个江南小官之女，其父托了好些关系才把他这个颇有些姿色的女儿送进宫中做宫女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倒是真的被皇上看中了，没过几年还当上了贵人。

　　不过红颜薄命，没过上几年好日子，一代新人换旧人，曹贵人受了几次宠就被遗忘在后宫某个角落里，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却连这个喜讯都没办法送回家去就西去了，留下年幼的阮寅一个人在这深宫中摸爬滚打。

　　因为没人庇护，他从小就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辱骂，就连地位底下的奴才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正因为如此，他忍声吞气数载，终于在某次皇帝的生辰宴上让皇帝正眼看了一眼自己。

　　荣国永庆三十二年，皇帝阮呈乾六十大寿，举国同庆，皇帝大赦天下，令所有大臣及皇族子弟入朝阳殿共同庆寿，同时向臣子宣告这十年来与岳国之战的战况和结果。

　　皇帝身着纹有龙纹及十二章纹样的明黄朝服，佩戴朝珠，头戴白玉串珠的冕旒，串白玉的十二旒垂下来遮住了皇帝的神色，但从他微微上挑的唇角可以知道天子的心情不错。

　　阮呈乾环顾了四周一圈，见大臣皇子公主们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便开口言:“今日虽说是朕的生辰，但你们也不必过于拘束，来，都抬起头来看着朕。”

　　众人闻言不敢不从，纷纷抬起头来却仍然不敢与天子对视，唯有一看上去不满十岁身着皇子服饰的瘦弱男童睁着亮晶晶的眸子与皇帝对视，阮呈乾有些讶异，多看了那男童几眼，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这个孩子的有关记忆，很可惜的是他对这个孩子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干脆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朕今日有一事宣布，其实这应当属于朕的家事，不过朕今日就要当着一众文武百官的面，从朕的皇子中挑一人以王爷的身份前去耶律一族安抚其族长耶律朗——他前些日子不幸丧子……”说到这，阮呈乾的眸子微微一转，扫了一众皇子一眼，众人均微微缩了缩肩膀。他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你们应该知道，作为荣国皇子，为国贡献是你们的责任……”说罢，就要伸手将怒气发泄在白玉桌上。

　　而一道稚嫩的声音生生将他的怒气逼了回去:“父皇，儿臣自愿前往。”

　　阮呈乾眼前一亮，再定睛一看，居然是方才那个和他对视的孩童。

　　“朕这些年忙于征战，无暇顾及后宫琐事，你面有五分似曹禾儿，想必你就是十六，阮寅吧？来，上前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阮寅神色一变，眼中充盈着喜悦，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离开坐席，恭恭敬敬地走到皇帝面前，低眉顺眼地叫了声:“父皇。”

　　阮呈乾越看越是满意，拍了拍阮寅的肩膀:“前些日子应该就是你九岁的生辰吧？是父皇对不住你，这些年受苦了，你能主动请缨，父皇很是欣慰。”随即又拍拍阮寅示意他坐在他身旁，而后将目光转向台下众人，朗声道:“今日起，朕封十六皇子阮寅，为我荣国秦王，赏金千两，俸禄增百两，赏职田万顷……”话音未落，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阮寅，继续道:“秦王阮寅，心系天下苍生，主动请愿前往北部耶律一族作为耶律族长继子，以维护我朝与耶律一族的关系，值得嘉奖，赏字画一幅，百年灵芝一对……”

　　台下众人纷纷叫好，而阮寅则面色不改，眼神却不知在何时染上了一层阴暗。说得好听是抚慰耶律朗，其实就是让他去当质子，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但他心甘情愿，去北部待着都比在这里受欺辱好百倍千倍。

　　年幼的他只想以后再次回来的时候，让那些曾视他如蝼蚁的人没有好果子吃。不曾想，这一个小小的念头却让今后的他深陷仇恨中，而朝中形势也在之后不久，有了重大动荡。

　　荣国永庆三十二年秋，秦王阮寅被送入耶律一族作为质子。永庆四十年，皇帝阮呈乾驾崩，五皇子阮奉苍即位，时年三十岁，时年夏，定国号天照。

　　荣国天照四年，耶律朗病逝，其弟耶律塞继任族长，同年，阮奉苍立耶律塞为齐王，耶律一族正式归为荣国。

　　天照五年，秦王阮寅回朝，同年秋，太子阮束因在朝堂上对皇帝不敬被皇帝掌嘴，同时逐出东宫让其好好反省。

　　天照六年冬，骠骑大将军李有翰因在朝堂上与秦王意见不和，且发现秦王与岳国摄政王勾结而被秦王设计陷害叛国，满门抄斩。

　　至此，荣国迎来一次史无前例的朝中大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