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一处驿站内,阿诗勒隼与阿诗勒鸢两人坐于高位,突厥来使恭敬行了一个突厥礼,“炻新思力参见鸢特勤,隼特勤。”
阿诗勒鸢挥了挥手让这位特使起身,炻新思力疑惑道:“两位特勤为何今日来了兴致,亲自入场蹴鞠啊?”
两兄弟对视一眼,阿诗勒隼淡淡开口:“验一验他们的身手。”
“如何?”
阿诗勒隼眉眼中划过一抹淡淡地杀气,“若是在沙场上,他们早已全军覆没。”
炻新思力微微思索了一番,道:“不过,后来入场的那两个小子倒是身手不错,就是不知他们的来历。”
“先入场的是东宫的人,官阶应在八品以上,而后入场的那位…”
阿诗勒鸢接过话题,神色不明,“后入场的那位是军中之人,日后与他定会在战场上相见。”
炻新思力神色微变,“说到军中之人,几年前沧州出现一只名为华炎军的部队,为首之人乃一年轻人,精通阵法兵法,与之相争我军无一胜绩。”
阿诗勒鸢与阿诗勒隼闻言一震,“日后会有机会交手的。”
是了,两边皆是无一败绩,那便看看哪边兵力更甚。
炻新思力放松了神色道:“今日属下与那李建成提到和亲之事,他果然上钩了,不过此事是否要知会大可汗那边?”
阿诗勒隼皱眉道:“不必了,如此急于求和,看来大唐兵力确实空虚,大可汗那边不必顾虑。”
炻新思力又道“使团本定于明日启程离开长安,可否要变更行程?”
阿诗勒隼神色淡淡,“不,如期出城。”
“明日使团启程离开,炻新思力,你乘快马带队北上,将京中情形报与大可汗,我留下,继续打探军情。”
待到炻新思力领命退下,阿诗勒隼看了看自家阿兄一眼,不明白自家阿兄为何非要去那沧州。
难道是为了鞠城出现的那位不知名的小郎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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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这边准备如何算计大唐清欢不知,看着面前问罪的东宫太子微微皱眉。
李建成神色愠怒,声音中尽是不可置信,“好啊,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太子府将你养这么大,得了宝贝,竟然巴巴地送到别人家去。”
长歌垂头,神色有些委屈,出声反驳道:“二叔又不是别人家。”
李建成闻言怒气更甚,怒斥道:“他李世民不是别人,难道我就是别人吗?你还敢帮他说话,长歌,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提到有关于秦王府的一个字。”
长歌震惊抬头,不是所措,“阿耶,您误会了,我…”
“殿下息怒。”一道声音响起,魏征带着两个小侍急忙赶来,神色匆忙。
长歌喃喃道:“魏先生。”
魏征微微点头以示回应,而后向李建成行了一个简礼。
李建成闻声望向他,语气狠历,“魏冼马,今日可是想为这个逆子求情?”
魏征微怔,拱手道:“殿下息怒,郡主还小,您又何必和她动真怒呢?”
“哼。”
李建成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这个逆子,一颗心全在秦王那里,我看哪长大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闻此话,长歌如坠冰窖,原来是这样吗?自己的形象在阿耶心目中竟是如此之差,小时便如此,如今长大了也是如此。
长歌默默垂下头去,隐去脸上的神情,她眼尾泛红,死命憋住欲掉的眼泪。
一旁的清欢自是明白她此时心情如何,默默将她的手握住,予以安慰。
魏征有些无奈,一个父亲对待自己的孩子说出如此伤人之话,也不怕孩子寒了心,叹了口气道:“殿下…”
只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李建成打断,“魏征,废话少说,随我来。”
而后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魏征无法,对她们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二人离去,便急步跟了上去。
不近不远的声音还传到还在正愣中的长歌耳中,“去齐王府,叫元吉速来见我。”
“是。”
不同寻常的气氛在太子府内弥漫,清欢目光飘向秦王府地方向叹了口气。
而后牵起垂头丧气的长歌道:“长歌,你阿耶的话莫要放在心上,他这是气急了才如此口不择言,我们去见见你阿娘吧。”
长歌吸了吸鼻子,收回心中不好的情绪,微微点了点头道:“好。”
瑾夫人所住地偏殿内很安静,一位随侍也没有,只余瑾夫人一人静跪在佛像面前,面色虔诚。
长歌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仿佛下一刻便要离她而去,不由得惊呼出声:“阿娘,”
瑾夫人听见声音并未回头,只是起身沉声道:“长歌,过来跪下。”
长歌不解,只是并未询问出声,乖乖听话走向佛像前准备跪下,却被一道气流抵住膝盖,她好奇望过来,清欢只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长歌见状也不再多想,只是乖乖转了个身面向瑾夫人,声音无措,“阿娘。”
瑾夫人铁下心肠不去看她,声音严厉道:“今日我要你在这里起誓,从今天开始,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遇到什么,我要你此生心无恨意。”
长歌微微一僵,“阿娘,我从未恨过谁。”
瑾夫人不睬她,声音中的决绝就连长歌都听得出来,“我要你发誓。”
长歌攥得紧紧的手微微发白,一滴滴鲜红的血滴落在纯白色的裙裾上,红色的鲜血慢慢荡开,宛若一朵鲜艳欲滴的蔷薇花,极为美艳。
少女垂头隐去眼中的悲恸,稳住心神一字一顿道:“好,我起誓,但是若有人伤害阿娘,我一定恨他,哪怕那个人是阿娘自己。”
瑾夫人瞳孔一震,僵硬地回过头来,看着少女眼中的执拗,轻轻拉起长歌,感动道:“没有人伤害阿娘,阿娘只希望我的长歌平平安安,自由自在,远离纷争平安顺遂。”
长歌抬头,她只在阿娘的眼睛里看见了决绝。
她很想问问阿娘,为何不与她一起离开,为何不看着她嫁人生子,为何要如此决绝。
只是,她看着那双眼睛怎么问不出口,若多年前的传闻是真的,那么她的阿娘这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与自己的爱人分离,还为自己的仇人生下了孩子,阿娘自小便很疼爱自己,没有因为自己是仇人的孩子而波及自己。
她的幸是二叔给的,她的不幸是阿耶给的。
幸地是多年前被二叔所救,得以保全性命。
不幸地是二叔远征,被阿耶强娶进门,待到二叔回来之时,她已嫁为人妇。
她记得清欢曾说过的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