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怀玉进京04

当啷一声，傅红雪手中茶杯跌落，碎了一地。

“为......为什么？”傅红雪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齐衡叹了一口气，约略说了连城璧的来历以及当年花无谢在北方经历的那场劫杀：“傅红雪与咱们可算是有弑父之仇。”

“弑父之仇？”傅红雪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茶盏的碎瓷嵌在手心，鲜血顺着青砖砖缝汩汩流出。

齐衡从书柜中找出一只医疗急救木箱，取了镊子，抓起傅红雪的手，一点一点替他取碎瓷片，眼见这孩子木然地不知疼痛，有些于心不忍：“又伤着了，让你二哥瞧见，不知怎的心疼呢......你呀......你也没完全看错人，那连城璧只是被仇恨迷了眼......人本质不坏......这一点，你二哥哥和我都看得真真的.......不信？.......你看呐——第一，他没有利用你来接近你二哥。第二，原本他可以将你二哥和我都杀了，他临阵收了手。”

齐衡还想说——其中原因或是因为“你”，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正在此时，白青匆匆进来，原是有话要说，见到傅红雪在场，便有些犹豫。

“说吧！”白青一直在狱中守着连城璧，此刻急匆匆回来，想来事情与连城璧有关，不好再避着傅红雪，齐衡让白青直接交代。

白青道：“衡爷，阿雪......那连城璧内力冲破小的封闭的穴道，整个人都癫狂了。再不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傅红雪听到此话，嚯的站了起来，转身要冲出去，瞬间又顿住了身形。手指紧紧攥入手心，齐衡刚刚包扎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齐衡紧走两步，拍了拍傅红雪的肩膀：“你是想救他？此事你一个人办不了，去求求师尊和师父吧！”

“我.......”傅红雪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搞不清楚自己想要怎样，他的行为与思绪不在一处，他完全不知道此时冲出去到底是想救他还是想杀他，这让他如何回答？

“弱柳好花尽拆，晴陌。陌上少年郎，满身兰麝扑人香。狂么狂，狂么狂？哈哈哈哈！”

“师父，你欺负无谢不能说话，尽管调笑他，也不担心他急了咬你！”

“咬，尽管咬，被我乖徒孙儿咬一口怎么了？你羡慕不来呢！”

傅红雪抬头远望，师尊怀玉道长，师父秦雁，二哥哥花无谢三人联袂穿过院落拱门而来，衣袂飘飘，轻快逍遥，完全不似他如今心情沉沉......

他想躲，他想逃，最终还是双膝跪地：“阿雪拜见师尊，拜见师父，拜见二哥哥。”

“哟，这不是我们家小心肝，小宝贝阿雪嘛！起来起来，跪着做甚？让师尊看看，长高了没呀？”怀玉道长手中拂尘敲在傅红雪的头上。

怀玉道长平日里最喜欢逗这木头木脑的小徒孙，与他逗趣成了日常，此刻更是不例外。

秦雁见到傅红雪，却没什么好脸色——气还没过呢。

花无谢见傅红雪跪地不动，伸手要扶，傅红雪身子伏得更低了：“是阿雪让二哥哥深陷险境，阿雪有过......”

花无谢手指点了点傅红雪脑门，让他抬头看他。

傅红雪抬起头，看见花无谢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花府外。

齐衡跟着傅红雪过来的，他问花无谢道：“白青刚过来说，那连城璧内力控制不住了，你这是要去救他？”

花无谢点点头，转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秦雁，他一人的功力不足够，要救人，得要师父帮忙。

“去！是死是活，总要去见见的！救不救两说的，阿雪，走吧？！”秦雁冷哼一声。

和平时期，花无谢是不想制造杀戮的，即便是对他不利的人，他也不想就杀了。更何况，若是他肯不原谅连城璧，只怕傅红雪心中的内疚会更重。十五岁的少年人，心里落下这根刺，不知要多久才能好.......就算他不在意连城璧的命，傅红雪的心病他花无谢是介意的。唯有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能让傅红雪内心好过些呀。

花无谢眼见秦雁怒气未消，去了也未必会救人，他又不能言语相劝，只得再求个更能说了算的。

花无谢转头双眼盯着怀玉道长，秋波如水，就算不说话，也让人很难拒绝。

怀玉道长举拂尘遮了眼睛道：“不看不看！老道我才沐浴干净了身子，换了清爽的袍子，你又拉我去那又脏又臭的牢狱，老道不去！”

花无谢拉着怀玉道长宽大的衣袖不停摇摆。

“好啦好啦，上好的真丝，扯破了怪可惜的！去啦去啦，回来你得答应老道，送十件新的。”

“师尊若是喜欢，莫说十件，百件千件都有。”齐衡在一旁附和。

师尊笑道：“过了辰国国境，老道看了，普通乡民百姓赶集时都能穿上绸衫，如今这丝衣的确不算稀罕。你俩身在庙堂，百姓安居乐业，也算你俩有功。老道承你们这份情。”

“阿雪，起来。什么爱恨情仇，你还是该学学你二哥儿和衡哥儿，放开心胸，看大一些，看远一些。”师尊亲自拉着傅红雪起来，一路牵着他的手，耐心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