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残影

我们总是感受不到当下的美好，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得来不易。便是许诺了地老天荒的人有一天也会分道扬镳，曾经说好了永不相见的人也会不期而遇，生命中的聚散总是没有定数，常人尚且难以规避，又何况褚嬴？

一介幽魂，除了对围棋的执念之外，除了一个格泽曜日之外，他连褚嬴存在的缘由都说不清，相遇本就是一个奇迹，是上天的馈赠，生命原本就是一场独行，安能相求永远相伴？

时光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无法接受这骤然的离去，褚嬴似乎早已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就这样突然少了一块，昨日还好端端闹着要骑自行车的人突然就这么……彻底不存在了？怎么都让人无法相信。

“小光！小光！醒醒！”时光妈妈一大早打开门就看见儿子抱着棋盘蜷缩在门口睡着了，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心头一跳，用力拍了拍时光，却不见少年有丝毫醒转。她伸手去触碰儿子的额头，惊觉少年的体温高的吓人。

“小光！”

好像……有谁在叫他？时光的脑子里乱糟糟地，棋盘和褚嬴在他眼前不停地转，转地他脑袋发疼，他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忍不住伸手去抓，可什么都抓不到，握在他掌心里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片虚无。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间小小的静室，静室陈设古朴，屋子中间安置着一个小案，案上摆着棋盘，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人正对着棋盘摆谱，案边的香炉冒出几缕青烟，将摆谱之人的身影笼得虚无一片，唯有棋子轻轻敲打棋盘的声音在静室中显得格外清脆。

“褚嬴！褚嬴！”纵使看不清面容，纵使更换了衣服，可形影不离的相伴了这么久，时光还是一眼就把那人认了出来，那人就是褚嬴！他不会认错的……

幻影一瞬即逝，之后无论时光怎么喊，怎么哀求，那墨色身影都未再出现过，就连那出现的一瞬，他也只是静默着下自己的棋，摆自己的谱。

褚嬴，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吗？你就不能理理我？就算说一句话，只是一句也好，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留恋吗？那些下过的棋，比过的赛，走过的艰难困苦于你而言就真的这么一文不值吗？轻贱到连说句话都不愿……

“你回来！”消毒水的味道萦在鼻端，时光大叫着醒来，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楞了片刻，待到看见了床边的吊瓶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他习惯性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母亲担忧的面容。“小光，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告诉妈妈，妈妈永远都陪着你，不会走的。”

“我没事。”时光的声音有些哑，他歉疚地看着母亲，眸中的泪痕还未散尽，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妈，你别担心。”

时光妈妈叹了口气，爱怜地摸着儿子的脑袋，“都会过去的，你先好好休息吧。”

12月1日 历 靖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