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

楚少知道，熬过了中午太阳最高最热的时候，接下来的时间就好过了。

这是对无数次经验的总结。

转眼间日落西山，经过了傍晚时分相对而言的喧嚣，这里又一次静谧下来了。

楚少下意识地往街道哪一边的小茶馆里看了一眼，发现有两个人正往他所在的方向走过来。正是张老五和王老六。据他所知，本来他们手里面养的像是自己这样的“赚钱工具”是有三个的。只不过为了不被人怀疑，自己被放到了城东头，而那两个人被放在了城西头。前阵子城西头的那两个人不知道是谁先害了传染病，另一个也被传染了，张老五，王老六又怎么会拿钱给他们两个人治病？又过几天，这两个人就先后都病死了。

不知道他们两个小混混前日里在什么地方得了一些小钱，手头宽裕了，也不急着再出去“进货”，人一清闲，便专注地监视起了楚少。所谓监视，就是把他往路上一放，这两个人就选个能够看得见他的清凉地方喝一点小酒儿，打个牌什么的，倒也不腻烦。

现在他们一走过来，张老五先是看了看摆在楚少前面的碗，而后飞起一脚就踹在了楚少的肚子上，楚少虽然是早有准备，还是被这一脚踹的仰翻在了地上。虽然知道他自己是起不来的，王老六还是把一条腿踩在了楚少的胸口上，低头怒道：“我们刚才都看见了，叫你要个饭，你他妈横的跟个爷儿似的，现在碗里面就只有这么一点儿钱，你他妈是活腻歪了是不是？”

楚少听到了他的话，只是瞪着他。

“唉，算了算了，”张老五见到王老六很是生气的样子，便开口劝道，“他一个残废，还是一个哑巴，你跟他置气个什么劲儿啊，赶早回去吧，咱哥俩儿还能喝两盅儿。”

王老六哼了一声，放开了脚，猫着腰把碗里的钱拿上衣一兜，不再言语。楚少方才时候被压得胸闷，此时正仰躺在地上喘气，张老五忽然捉住了他的脚，陡然用力一托，就把他头朝下扛在了肩膀上往前走去。楚少忍住胃里面的一阵阵翻涌的感觉，看着自己那两条垂下来，随着步伐一荡一荡的手臂，心里再一次响起了那句已经被自己重复了一千多个夜晚的誓言：永永远远不会忘记，永永远远不能原谅。

一到城郊破破烂烂的住处，王老六站在院门前敲了几下门，很快就有人给他们打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身上穿着一件打了好些个补丁的碎花裙子，她长得不算是很漂亮，可脸上总是挂着殷勤的笑容，一笑起来那双眼睛弯弯的，很是讨喜。

这个人，就是之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楚少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但是，到现在，他对这个女孩儿的厌恶和鄙夷，却是仅仅次于一直折磨虐待自己的这两个混混的。

“大爹，二爹，你们回来啦？”那个女孩子一拉开门，便笑着朝他们两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