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

胖胖的小女孩儿遭到母亲的训斥，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看见了，便笑着把自己手里面的冰糕隔着那个中年女人递给了他。

“小雪姐姐，你对我可真好！”胖胖的小女孩儿眉开眼笑地把冰糕给接了过来，用愉悦的声音说道。

“你呀，就知道占你小雪姐姐的便宜。”那个中年女人没有好气地说道，心里面也有些无奈：自家的闺女怎么就没有人家的孩子一半的乖巧懂事呢？

她正在对着自家的小孩儿的脑瓜顶暗暗感叹，自己的女儿忽然用力攥了攥她的手，她刚一回过神，就看见前面路边坐着一个人，再往前走几步，她才算是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样子。

那是个小乞丐。

因为低着头，小乞丐头上乱糟糟的头发又垂在面前挡住了大半边脸，她看不清楚那个人是长成什么样子的，但是从身形上看，那也不过是一个十岁多一点的孩子。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十分不合身的破旧的长衫，可能是因为太久都没有洗过，那件长衫皱巴巴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来它本来的颜色，现在正活着汗水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方才从不远处看的时候，她还只当他是跪在地上的，走近一点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双腿是在以一种健康的人不可能达到的畸形的姿势弯曲着，双臂也是从肩头垂下来的，它们似乎早就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一阵风吹过，她隐约闻到了些许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有些馊臭的气味。他的前面摆着一个很大的破碗，碗里面已经有一些碎银子。他此刻应该是已经知道她们停在自己的跟前了，却没有像是别的乞丐一样乞讨，甚至都没有抬头，她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或者他是不是有办法抬起头来。

“好可怜啊。”那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儿用孩子所特有的，因为拿捏不好语调甚至有一些夸张的语气说道，边说便从上衣的口袋里面摸出一枚铜钱，“叮”的一声扔到他面前的碗里面。那个小乞丐听了她这句话，突然抬起了头，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着她。胖女孩儿猝不及防，被这目光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他抬起头看胖女孩儿的那一瞬间，粉色衣服的清秀小女孩儿也看到了他身上冰冷的神情。她还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几不可见地轻轻地颤抖。

见到自己的女儿做好事却收到了这样的目光，那个女人有些不忿地说道：“站在这里做什么，晒不死不甘心呐？！”一边说，一边瞪了那个小乞丐一眼，一手拉了一个孩子就继续往前走。

清秀小女孩儿也被拽着往前走。不知道怎么的，知道走出很远很远，那个小乞丐冰冷而倔强的目光还一直不断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潜意识里就觉得，那倔强的神情似乎是在她们转身的瞬间就会崩溃，却又无端地觉得，它永永远远也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