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 6

宋亚轩没有吃到汤圆，他被一封信给绕乱。差点打翻了的碗，被揉成团又展开的信封，皱巴得好像他现在的心情。信里面写了说，让宋亚轩快点回家，要给他介绍一个姑娘，来自北京的姑娘，上过大学现在在一家企业上班。

宋亚轩没有办法写回信，他做了个胆小鬼。桌子上的汤圆已经放凉了，林夕澄也只是咬了一口，再也没有接下去吃。就这样，凛冬彻底过去了，初春来了。

两人搬出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滨江路上的迎春花开得烂漫，争先恐后地想要拥抱长江。江上有船驶过的声音，作为长江的津口，这里太平静了。想起嘉陵江的江面，橘色的灯光想要把江面烧起来。

就在这样一个午后，宋亚轩决定了一件事情——带林夕澄去广东。广东是他住了很久的地方，那里有橄榄树。

林夕澄没有伸手，她站在原地。

“那重庆呢？”

疯狂生长的枝桠，望不到尽头的江面，一下子就能跳很远的台阶。杂货铺几毛钱的辣条，三元的汽水可以配上玻璃珠。

广东有橄榄树，广东的城市很繁华，有肠粉和馄饨，有葱油拌面和蒸饺。可是那里的星星没有这么亮，也没有柳树和迎春花。

“今年，今年冬天我带你回家见爷爷。我们不去广东，去山东。”宋亚轩还是放弃了带林夕澄去广东的念头，但只是暂时了，总有一天他会带着林夕澄去见父母，让父母认可他们。

老式的收音机放着音乐，是这个年代的人们最喜欢听的，林夕澄没有反应，她不懂得欣赏音乐。但是配合着宋亚轩的歌声，她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开始抹着颜料，大片绿色和花朵汇成了春天。

画布上，是疯狂生长的枝桠，开得烂漫的桃花。树下乘凉的，是她和宋亚轩，脚边是老式收音机。旁边还有着一个小卖部，门口挂着汽水三块钱一瓶的牌子。

旁边有老人坐在摇椅上，左手是扇子，右手是茶壶。猫儿在不远处伸着懒腰，地上也有它踩过颜料留下的脚印。走过小路，步步生莲。

那个破旧的收音机，在天黑之前放的最后一首歌，是《吻别》。林夕澄听不大出来这首歌的谁唱的，不像任何人的唱法，但是很想一个人的声音。

在宋亚轩开口之前，她忽然想到了。

宋亚轩的嗓音和音乐完美契合，这是他自己写的歌，从曲子到词，都是自己泡在钢琴房想出来的。

《吻别》之后，宋亚轩又打趣似的唱《给我一个吻》，歌声和其他一切事物，都留在这个浪漫的春季。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

“吻在我的脸上，留个爱标记。”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

“吻在我的心上，让我想念你。”

这首歌唱了好久，唱得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林夕澄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宋亚轩背着她回家。两人就在小小的出租屋里面，成天画画或者写歌作曲的。

等到下午，再到外面走走。

晚上，林夕澄做了个噩梦，她梦见自己的该死的老汉。梦里，他的脸很吓人，林夕澄就试图逃跑，在黑暗之中，一直跑，一直跑。

最后在接近光源的时刻醒来，宋亚轩抱住她，她的眼泪掉在了宋亚轩的心上。林夕澄这才明白，光源尽头，是宋亚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