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情痴 二 7

“你再看看清楚，你的洛无又究竟长什么样子？”我的脸变得有些像师兄，又不像，似乎又像另一个人，她越发糊涂起来，看看师兄又来看我。

“哪个才是他？”我问，“我离开了那么久，你便忘了我吗？你怎么能忘了我？我为了你死，为了争一碗粥被活活打死，你却不记得我？”我用语言迷惑着她，而她也正被迷惑着。

我向她走近，半蹲下去，伸手抚她的面颊：“仔细看看，你便要认别的男人当是我吗？我都记得你的，还送了你珠子，你还戴着吗？”

她点头：“是啊，我戴着。”她伸手去颈子里，指尖挑出一条细绳来，却没有珠子。

“珠子呢？在哪？我一直戴着。”她完全放开了师兄，去找那珠子。

“我送你的东西你便这样丢了？也不记得我，还说要和我生生世世？”我带着抱怨说。

她疯了似的摇头还在身上找那珠子：“不是的，无双，我戴着的，一定是刚才打架的时候掉了，可是，若是掉了，为何绳子还在？我的珠子呢？”

她起身四下寻找，我趁机去扶师兄，她找的远了几步突然停下，猛然回身看着我：“你骗我！你不是他！”

我一手扶着师兄一面看她，突然笑，指尖捏着一颗光滑的圆珠：“它在我这。”我说着一扬手，将那珠子抛远，她顾不得追我只去追那珠子。

我回头在师兄头上按了一下，他猛地张开眼睛来，我又在他的嘴唇上划过，他便开口大叫：“凌苍，快跑！”

我冲他笑了笑，身后劲风扑来，师兄喊一声当心。

我只将师兄护在身前，然后回头对她大笑，她一掌拍在我眉心时，我已然将那鹿从石台上扯了下来，鹿的头已然长在石台上，只有鹿身分了家，从颈子上掉出一块圆珠一直滚到黑暗里。

她惨叫一声落在我面前，又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但身上的皮肤正在快速变黑变皱，紧紧地贴着骨头。

“你等的人不会再来了，你该去了，不过你彻底死前，我要讲个故事。”我用脚踢了踢她的肩膀，她抬眼看我，那漂亮的眼睛已然丑陋不堪。

“当初，那珠子不是他捡来的，是他跟妖物换了命的信物，用他的命，换了你的平安，因为那时候，你要死了，他换了你三年的命，那妖物让他把你留在这里，保你灵魂不散，而他则被砍了头，妖物得了他的魂魄修炼成魔，你却替它守着。

“而那妖物，便是这头鹿，它喉咙里落出来的，才是你的无双，这鹿身虽死，只要灵珠不灭，便能成仙，而你，便被他拘在这里，变成了妖，并蒙蔽了你的心，所有他挑中的人都会变成他，让你将他的阳气吸干而供养着它。”

我说的这些全是实情，因为我一进来便洞察于此，在她死前告知真相，好让她死的明白而彻底。

果然，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又起身吃力地去寻那灵珠，可是却爬了一半，便不再动，身骨化成了泥。

我再看那鹿角，正在碎裂，树冠上那个洞口眼看也要塌陷，我拉起师兄向上纵身一跳，便直冲向洞口，一路，我护着师兄，让碎裂下来的石块只砸在我身上，片刻便是鲜血淋漓。

轰隆一声，我们刚一回到地面，身后的洞穴便坍塌了，那湖水也灌入其中。

我带着师兄重新回到那山中宅院里，却见那里已然一片零乱，房屋也塌了，黑鸦女不见了，落了一地羽毛，夭岚则倒在地上，我几步走到他面前，发现他并无大碍，只是半边脸被火烧了一块，阿四正照料着他，那头蛟见我们来立刻绕到我身前：“麒麟哥哥，我就知道你能得胜，你看，这也是我的大手笔，我早就看这宅子不顺眼了，拿我当装饰，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给它拆个干净！”

我也不想夸它，将手里的一颗珠子向它丢去：“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