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情报

　　等维克多宛如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句“晚安，做个好梦”后，没过几秒，荀悠就听到门后的青年笑了一下，接着，响起的是道谢的话语：“格洛瑞丝，谢谢你帮我们传话。”

　　说完，维克多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道：“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问题，等我从禁闭室出去了，你还可以额外再问我三个问题。”

　　闻言，正在按摩自己差点跑断的双腿的荀悠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她一边把维克多的承诺记到了备忘录上，一边心想：当了近三个小时的“传声筒”，果然还是有好处的。不过维克多先生和菲利普医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一见面就吵甚至动手，见不到面时反倒能和和气气地互相传话，难道深渊位面的恶魔都是这么互刷好感度的吗？

　　没有采取过这种交友方式的荀悠表示不太能理解。

　　在关掉备忘录时，荀悠注意到系统面板显示的时间，见三个小时的交流时间快要到了，她转向5033室，和维克多告别：“老师，我先走了，如果摩卡丽娜学姐同意的话，我会再来看你和菲利普医生的。”

　　“嗯，再见，格洛瑞丝，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收到祝福的荀悠回了一句“再见，老师，祝您今晚做个好梦。”，然后走向传送阵所在的位置。

　　没等她研究多久传送阵旁的操作台，一阵微光闪过，无数蓝色光点飞舞着、旋转着、最后重组成了一道人影。

　　在看到站在操作台附近的荀悠后，重返七层的摩卡丽娜一言不发地侧了侧身，示意她站到传送阵上。

　　察觉到对方身上即使努力遮掩也还是外露了几分的焦躁情绪，荀悠沉默着快速走到了传送阵上。

　　通过传送阵回到一层后，荀悠小跑着跟上一踏出传送阵就立刻大步走向巡逻所门口的摩卡丽娜。路上遇到的巡逻队队员在看到凝结在摩卡丽娜附近的细小冰尘后，纷纷揪着手上犯事的恶魔避让到一旁。

　　顶着【轻微冰冻】的负面状态，荀悠跑完了从传送阵到巡逻所门口的这短短一百米的直线距离。

　　“我还有事，就送你到这里吧。宿舍门禁时间快到了，别乱跑。”语速飞快地说完这句话，摩卡丽娜立刻转身进了巡逻所，她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传送阵亮起的光芒之中。

　　而留在门口的荀悠先是避开大门，走到了里面的恶魔看不到自己的位置，接着开始做暖身运动，直到角色面板上的【轻微冰冻】消失。

　　暖和过来的荀悠看了看头顶的蓝月，见时间不早了，她打开地图，按照导航以最短路线返回学生宿舍。

　　当她抄近路拐过某个转角的时候，她的背上突然多出了一份重量，随之而来的还有略显冰冷的温度以及香水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没等荀悠把身上的重物掀下去，有点熟悉的女声贴着她的耳朵响起：“呜呜，格洛瑞丝，我好累啊，看在同为玛门的份上，你背我去找摩卡好不好啊？”

　　在听到那句“看在同为玛门的份上”后，荀悠愣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了句：“芙蕾雅医生？”

　　背上的恶魔“嗯”了一声，接着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完全挂到了荀悠身上，一边挂还一边嘟囔着“好矮”、“骨头硌死我了”、“还是摩卡最合适”之类的话，听得荀悠十分想动手把她扔下去。

　　在掉头之前，荀悠也没忘了找芙蕾雅要“代步费”，她把自己的手伸到了与肩膀同高的位置，平摊在了芙蕾雅的眼前：“巡逻所离这里有六百二十八米远，请您给我四枚铜币。”

　　“呃……格洛瑞丝，这个，是不是有点贵啊。”芙蕾雅面色一僵，试图和荀悠讨价还价。

　　闻言，荀悠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她刚想侧头就被芙蕾雅固定住了脑袋，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杀气，不想被拧断脖子的荀悠只好看向前面，语气困惑地开口道：“贵？可是【贪婪之书】上不是写明了‘护送恶魔去指定地点，无关代步工具，每一千米收费四铜币’吗？而且，我们玛门一族的宗旨不就是‘明码标价’吗？这句话可是早就被收录进【贪婪法典】了，您该不会跟我说，你不知道吧？您要是不知道的话，我想，摩卡丽娜学姐很乐意给你上一堂法律课。”

　　“不用了，不用了！我付！我付还不行吗！”想到那一大堆想忘都忘不了的法律条文，芙蕾雅有些苍白的脸顿时绿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三枚来自荀悠的铜币，又打开钱包拿出了一枚属于自己的铜币，一脸心塞地将这四枚硬币放到了荀悠的掌心。

　　将到手的铜币收好，荀悠半背半拖着芙蕾雅往巡逻所的方向走去，被拖着走的芙蕾雅调整了一下姿势，对着钱包唉声叹气了起来：

　　“唉……我的钱啊，等明天诊疗间的受损情况统计出来了，我一定要在索赔清单上狠狠地敲维克多和菲利普……啊不对，是敲维克多……哎不对，按他俩那财政状况，我好像谁也不能敲啊？”

　　也不管荀悠完全没有接茬的打算，芙蕾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格洛瑞丝，你知道吗？维克多那家伙，放着经营得好好的道具店不管，成天守着那家连那群号称什么都能吃的别西卜都不乐意上门的咖啡店，也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

　　连别西卜都不待见维克多做的食物，由此可见店长的手艺是有多差。回忆了一下之前吃过的维克多亲手制作的数种料理，荀悠悲哀地发现，自己仍然觉得那些猎奇点心味道不错。

　　在荀悠思考着自己的味觉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芙蕾雅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菲利普，他啊，明明拥有一手炼制魔药的技术，又能制作出造型精致且战斗力强大的玩偶，但是他却愣是把自己弄得都快吃不上饭了，要不然也不会跑到庭院来当医生了，也不知道他赚来的钱都被他花到哪里去了。”

　　想到【炼金术师】与【玩偶设计师】这两个在深渊位面十分受欢迎也是十分富有的职业，荀悠心里也有些疑惑，按照她多年的观察经验，无论何时，能够回血、回蓝、加状态甚至加属性的魔药都是不缺销路的，而走高端定制路线的玩偶的销售额也是十分可观的，在这种情况下，菲利普医生居然穷得吃不上饭，这不太可能吧？

　　而在她思索的时候，耳边芙蕾雅的声音还在继续：

　　“再加上每隔几天就要被翻修一次的咖啡店和诊疗间，他们俩兜里估计也没几个钱了。因为他们每隔两三天就打一场，比起教职工宿舍，禁闭室倒是更像他们的住处，现在摩卡都把5033室和5598室给空出来，专门等着关他俩了。就是因为他们老是不消停，我和摩卡见面的时间都少了很多。就算好不容易见上面，坐下了没聊两分钟，一通传讯魔法，摩卡就得带队去抓他们。虽然，每次打完之后，我都能吃上瑞德做的各色美食，但是，比起美食，我还是更想和摩卡一起逛街买东西啊！”

　　说着说着，芙蕾雅不禁想起了曾经被打断了无数次的休闲时光，越想越气的她就忍不住一脸怨念地开始数落起维克多与菲利普的罪状，这一跑题就再也拉不回来了，到了最后，不知怎么的，她还把话题转移到了有些心不在焉的荀悠身上：

　　“啊，对了，我刚才从摩卡那里听说了，你的班主任和专属医生居然是维克多与菲利普，遇到他俩，你可真是倒了大霉了。我说，格洛瑞丝，在被他们之间的战斗波及之前，你考不考虑死回转生池？这样也能重新入学，虽然是得等一千年就是了。不过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咳咳，替他俩还钱？”

　　等反应慢了一拍的荀悠回过神来的时候，背上的芙蕾雅已经开始设立还款日期，她抽了抽嘴角，转头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巡逻所，果断拒绝了对方这听上去就十分不靠谱的提案：“芙蕾雅医生，让我还钱的事您就别想了，既然您已经到了目的地，那我就把您搁着了。还有与其和我要钱，不如您收拾收拾，早点上床睡觉，争取做个数钱的美梦，这还更实际一点儿。”说着，她把芙蕾雅往巡逻所门口一扔，接着拔腿就跑。

　　“唉，我就知道。亏了，亏了，这次真是亏大发了。”望着荀悠远去的身影，坐在地上的芙蕾雅摸了摸身上遍布各处的伤口，对荀悠同意替老师/医生还钱这件事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的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处理好医务室的一应问题后收队归来的巡逻队队员惊恐的目光中，摇摇摆摆地走进了巡逻所，在她走过的地方，带着白色纹路的深蓝色冰花次第开放，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