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传声筒

　　等荀悠和芙蕾雅嗑完一整包瓜子，又以后续每包零食半价的价格分着吃了一袋墨鱼丝以及一盒巧克力曲奇饼干，接到消息的第五巡逻队才赶到现场。

　　此时，脚下那座宝山已经被消耗一空的维克多一挥手，把眼前满是裂痕的长弓打到一边，他直接朝脸色苍白的菲利普扑了过去。而用脑过度的菲利普也推开了周围缺胳膊断腿的玩偶，挽起袖子一拳砸向了维克多。

　　在他们俩即将发生肌体冲突的前一秒，姗姗来迟的巡逻队员们在队长摩卡丽娜的指挥下，分成两拨，一个接一个地扑到了维克多和菲利普身上，七手八脚地给这俩打架斗殴、破坏公共财物的惯犯铐上了几打封魔环。

　　见部下成功逮捕了这两个老是给她增加工作量的混蛋，暗自磨了磨牙的摩卡丽娜吩咐部下把他们关进禁闭室里。

　　在强调完一定要把他们分开关后，摩卡丽娜转头看向了在场的另外两只正在进行交易的围观恶魔。把目光落到荀悠身上时，觉得对方有些眼熟的摩卡丽娜翻了翻自己庞大的记忆库，当从中找到了相关记录的那一刻，她被黑框眼镜遮挡住的眼睛睁大了一瞬。

　　一想到禁闭室里荀悠吃那些“残肢断臂”的场景，摩卡丽娜蠕动了一下嘴唇，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好久不见，芙蕾雅，还有……格洛瑞丝学妹，能麻烦你们跟我去一趟【巡逻所】，提供一下口供吗？”

　　芙蕾雅的视线在木着脸的摩卡丽娜与荀悠身上转了转，好奇心起的她立刻语气轻快地答应了去巡逻所走一遭：“好啊，难得见上一面，正好我也想和摩卡你叙叙旧呢。”

　　一旁的荀悠见任务目标都被押走了，看样子是要双双被关禁闭，身为学生与患者的她自然也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愿意同去的意愿。

　　留下一半队员收拾医务室，摩卡丽娜带着两位目击者回到了设立在贪婪之庭西北角的巡逻所。

　　因为这次不是被抓过来的，所以荀悠有时间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这座依山而建的七层建筑。

　　巡逻所以蕴含魔力的蓝晶石为建材，建筑表面绘有大量魔导纹路，荀悠一眼扫过去，就能从中分辨出【强效固化】、【魔力反射】、【物理反伤】等多种单一魔导阵，至于由这些单一魔导阵组成的更加复杂的多重复合嵌套魔导阵，以她现在的知识储备，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太出来。

　　在摩卡丽娜的带领下，荀悠她们进了巡逻所，站到了正对大门的传送阵上。摩卡丽娜凑近传送阵的操作台，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传送阵微微一亮，待光芒消失时，荀悠她们已经到了巡逻所三层。

　　抵达三层后，荀悠与芙蕾雅分别被带进了三层西边的审讯室，落座后，荀悠开始回答摩卡丽娜的问题。

　　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录完口供，摩卡丽娜翻了一遍中途进来的部下交给她的出自芙蕾雅的证词，见二者没有什么区别，心里有数了的她合上了手里的本子，语气温和地对坐在对面的荀悠开口道：“感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荀悠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摩卡丽娜学姐，请问，我可以和维克多老师，还有菲利普医生见一面吗？”

　　“见面？为什么？”摩卡丽娜拿着本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荀悠。

　　“因为，维克多先生是我的班主任，而且还是我工作的咖啡店的老板，菲利普医生则是我的专属医生，所以，我能不能和他们见一面？”先不提那个累积任务，荀悠现在真的想和这两只恶魔见上一面，好好地谈一谈。

　　“这样啊，摊上这种互相不对付的班主任和专属医生，真亏你能活到现在啊。”闻言，摩卡丽娜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她下意识地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感慨，接着，切换回工作状态的她转了转手里的钢笔，然后给了荀悠答复，“既然如此，你就和我一起过去吧，正好口供也录完了，我也该去禁闭室看看他们了。”

　　“好的，麻烦你了，摩卡丽娜学姐。”说着，荀悠站起身，跟着摩卡丽娜一起离开了审讯室，开门的瞬间，她们正好撞上了芙蕾雅霍霍门口的观赏植物【兽面萝】的场景。

　　见状，摩卡丽娜立刻怒了，她一把揪住了想要开溜的芙蕾雅，贴着对方的耳朵吼道：“芙蕾雅·玛门！你居然敢糟蹋我养的……咳咳！你居然敢破坏巡逻所里的公物！蹲三天的禁闭室和交一枚银币的罚款，你自己选一个吧！”

　　“呃……真倒霉，你别那样瞪着我啊！交钱！我交钱总行了吧？”说着，顶着摩卡丽娜锋利的眼刀，芙蕾雅磨磨蹭蹭地从口袋摸出一枚银币，一脸肉痛地放到了对方的掌心。

　　拿到罚款的摩卡丽娜哼了一声，带着荀悠就往传送阵走，对于厚着脸皮跟上来的芙蕾雅，她也只是横了她一眼就不去管她了，三只恶魔一起前往了专门用来关押闹事恶魔的七层。

　　抵达了面积最大的七层，在摩卡丽娜的安排下，荀悠来到了关着维克多的【5033室】。

　　侧耳听着禁闭室内规律的呼吸声，荀悠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老师，您还好吗？”

　　“我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睡一觉就好了。”维克多平静的声音自门后传来，过了几秒，维克多再次开口道，“对了，你见到菲利普了吗？”

　　“还没有，您有什么需要我带给他的话吗？”荀悠不说还好，她一这么说，门后的维克多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荀悠打算去找菲利普时，她听到了维克多有些闷闷不乐的声音：“……见到菲利普后，你和他说‘重建诊疗间所需的费用，还有给其他医生的赔偿，全部由我来出’。”

　　注意到对方的声音变得清晰且音量也大了几分，荀悠觉得维克多可能是移动到了门后，保险起见，她又追问了一句：“好的，您还有其他需要我传达的话吗？”

　　“……没了，就这句。”

　　将维克多说的话一字不错的记在备忘录上，荀悠看了眼身前变得十分安静的5033室，转身看向拎着芙蕾雅站在远处的摩卡丽娜，在对方的带领下，她来到了关着菲利普的【5598室】。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醒着，荀悠敲了敲门：“医生，您睡着了吗？”

　　“没有，你有什么事吗？”在她说完这一句，菲利普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瞬间响起。

　　见菲利普醒着，荀悠思考了一下，在把维克多的话转告对方之前，她先征询了一下菲利普的意见：“老师他让我给您捎句话，您要听吗？”

　　“……听。”门后的菲利普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了这一个字。

　　“老师说‘重建诊疗间所需的费用，还有给其他医生的赔偿，全部由我来出’。”

　　“……哼，‘全部’？这还真是很符合他的风格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然后，荀悠眼前的门发出一声轻响，看这情形，菲利普应该是靠着门坐下了，与之前相比，更加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格洛瑞丝，你把这句话带给他，‘不用全部，一半就行。’”

　　将这句话记在备忘录上，荀悠也没忘记再问一句：“好的，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我转述的话吗？”

　　“……没有。”过了很久，菲利普所在的5298室内只传出了这低不可闻的两个字。

　　在返回5033室之前，荀悠注意到远处的摩卡丽娜正皱着眉和一只身穿巡逻队制服的恶魔低声交谈着什么，而芙蕾雅则是不见踪影。

　　结束完对话的摩卡丽娜将一份崭新的手绘图扔给了荀悠，丢下了一句“三个小时后我来接你”就离开了七层。

　　当荀悠将菲利普的话告诉了维克多时，维克多的声音顿时拔高了一截：“一半？开什么玩笑？你去问问他，问问所有身家都砸在玩偶上的他拿什么来填上这一半？”

　　小跑着回到5598室的荀悠把维克多的疑问转告给了菲利普，听到这明显是在怀疑自己财力的话，菲利普冷笑了一声：“你问问他，问他是不是忘了我是一位【炼金术师】，钱的事还不好解决吗？”

　　听到这里，维克多更愁了：“正因为我知道，我才着急啊，魔药原料以及玻璃仪器不是都放在诊疗间吗？现在诊疗间都没了，他上哪配魔药去啊？”

　　对此，菲利普表示：“我可以去接订单啊，这样材料、仪器以及场地都有恶魔准备了，我只要去指定地点就行。”

　　这话说得维克多更加担心了：“可是，在玩偶修好之前，你自己去也不安全啊。”

　　“我雇个【护卫】不就得了？”菲利普有些不以为然。

　　“你有请护卫的钱吗？”

　　“呃……”

　　“不如你雇佣我吧，费用照旧。”

　　“啧，那就这样吧。我先去睡了，有事出去再说，晚安。”

　　“晚安，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