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溺篇·沉浮（39）

萧芷溪“阿离？你怎么来了？”

萧芷溪“父亲不是派你去南疆取双生蛊了吗？怎的这般快就回来了？”

一袭红白嫁衣的女子端坐于床榻前，惊慌失措的她早已将头上的红白盖头与银制凤冠取了下来，随手不知丢至何处。

她怪异的看着莫名出现在她婚房的两道衣着色泽迥异的身影，一红一白，奇也怪哉，似乎也是在预示着某种不祥的信号。

萧芷溪“阿离……这位姑娘是？”

萧昀离并未作答，眷恋的望着女子，贪婪的在心里一遍遍描摹着眼前女子的音容笑貌，仿佛是要将其刻入骨血般永不忘却。

萧昀离（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般鲜活的阿姊了……）

久到，他都忘了过去了多少岁月……

久到，他都忘了自己曾经那肮脏而又卑劣的过去……

可关于阿姊的记忆，他却永远喜欢一遍遍的去回忆，甘之如饴的让她永远如他想的那般记忆犹新。

即便，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见萧昀离不答，只死死的看着她，萧芷溪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庶弟吗？

萧芷溪“看姑娘的相貌衣着，想必出身定然不俗，不知这位姑娘是如何与我家阿离相识的？”

她从未见过阿离穿红袍的模样，乌发如墨，眉目如画，眼尾泛起点点艳红，再配上这俊俏至极的皮相，也难怪那人会这般迷恋阿离了。

她本想着趁着阿离不在尽快与那人完婚，免得阿离得知后心头不快，也好全了父亲所出的联姻之条件，可如今……想不到还是失策了。

薛棠（清和）“夫人谬赞了，小女不过一介南疆散修，平日里也不过是爱琢磨些小玩意罢了。”

薛棠（清和）“双生蛊，也是其中之一。”

见身旁的萧昀离没有丝毫要介绍她的意思，被他强制性贴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人皮面具的薛清和只好临时为自己编造一个身份。

不过也拜萧芷溪所赐，薛清和也从她的话中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已足以用来诓骗萧芷溪令她信服。

萧芷溪“原来姑娘便是南疆大巫传人？”

薛棠（清和）“不错，听闻萧公子令姊大婚，小女便斗胆请萧公子带我来见见能养出萧公子这般心性的究竟是何等女子。”

薛棠（清和）“如今见了，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小女心悦诚服。”

话音方落，薛清和便收到萧昀离一计饱含深意的眼神，她当即明了，无趣的撇了撇嘴，自动给两个人让出闲聊的空间。

薛棠（清和）“不过，今日小女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一步了，萧公子，君夫人，失陪。”

语罢，薛清和便向门而去，与萧昀离擦肩而过之际，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落在萧昀离耳畔。

薛棠（清和）“幻境罢了，莫要沉迷，想做什么尽快些，我发觉自己大概还有一刻钟便要回去了。”

萧昀离“这种事我比你更清楚。”

萧昀离低声说道，语气冷漠，一副十分不耐烦她的姿态，薛清和暗自翻了个白眼。

薛棠（清和）（好心当成驴肝肺。）

薛棠（清和）（不过双生蛊……看来，那就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还有生人气息的真正原因了。）

薛棠（清和）（说起来，姑苏蓝氏禁室之中的陨生术似乎与这双生蛊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薛棠（清和）（只是不知道温客行想用这种与陨生术大同小异的双生蛊复活什么人？）

思忖之时，便已扣上门扉，薛清和于屋舍外廊站定，静如处子般听着屋舍内的不寻常动静。

萧昀离“阿姊，你穿这身嫁衣，真好看。”

只听到这话，余下便没了声响，薛清和不禁冷笑一声，萧昀离啊萧昀离，你这般护着她又有何用，反正，那个女人又不爱你。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不明白，世人苦苦追寻的，究竟是什么，即便求到又为何要继续追寻着另一种更昂贵之物。

像是明明已经饱到极致却依旧不知足的牲畜一般，贪得无厌的想要更多，有钱便想名，有名便想权，有权便想利，实在是令人作呕。

可有的时候，她却也羡慕着他们，不像她，从来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想寻什么，求什么。

孑然一身，一个人独自跋涉于这寂静黑暗的世道之中寻找，人生没有来路，仿佛同样没有归途。

薛棠（清和）“阿娘……”

恍惚间，薛清和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一如记忆深处那般温柔抚着她的发，任由尚且年幼的她抱着她的腰身，告诉她名的由来。

好温暖啊……是和那个人一样的温度。

如果能一直拥着这份温暖就好了……

如果能一直留在那人身边就好了……

——

与此同时，幻境的另一方。

魏婴（无羡）“小怜儿——？！”

魏无羡不可置信的看着置于洞底的人儿。

一袭白衣，面色苍白的几近透明，长睫垂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唇，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像一条一条的墩布条，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

魏无羡又接连叫了好几声小怜儿，见那昏迷的人儿依旧没有动静，这才打算下去试探下那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薛清和。

谁料，不知何时，底下的人儿竟然醒了。

薛棠（清和）“魏…魏无羡？”

薛棠（清和）“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薛清和抬眸看向魏无羡的瞬间，魏无羡几乎不假思索的确定了自己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淹没了魏无羡一直处于躁动不安的心跳，他真的再也不想看见方才那刺目而锥心的一幕了。

魏婴（无羡）“小怜儿！你总算是醒了！”

魏婴（无羡）“先别说这个了，我先拉你上来！”

薛棠（清和）“不必，我自己可以上来。”

她这般说着，身形微动，便已至魏无羡身后，将跪坐于地上的魏无羡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玄衣，温柔的擦了擦他略显疲态的面颊。

薛棠（清和）“可有伤着？”

魏婴（无羡）“我…没…没有受伤。”

魏无羡脸色微红，不自然的扭过头去，说出的话也是结结巴巴，但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眉眼温柔至极的姑娘。

薛棠（清和）“无事便好，不过现如今我们也应当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才是。”

薛清和眉眼温柔，目光之中满是暖意，令魏无羡心口几乎无法克制的泛起一股异样的酥麻。

魏婴（无羡）“嗯……”

魏无羡讷讷应道，一向舌灿莲花的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于他而言太过于暧昧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