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身殒

　　师姐怀中的若儿哭得更加厉害，师姐看着孩子，眼中落下一滴泪来，落在若儿柔软的脸颊上，师姐哽咽道：“我知道为何这孩子一直在哭了，阿澄，都怪我，是我没有劝下蓝笙。”

　　“阿姐，阿羡他…”江澄不忍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这个消息，无疑是对师姐更重的打击。

　　“阿羡他怎么样了？”

　　“阿羡…阿羡他坠下了悬崖。”

　　“什么！阿羡…我的阿羡，我…”师姐身子猛然一颤，差点跌倒，若不是手中抱着孩子，恐怕是直接跌倒在地上去了。

　　“阿姐，他只是坠下悬崖了，不是死了，或许，他是抓住了悬崖崖臂上的一根枯木也说不准，又或许，悬崖下面是一条河也说不准，又或许…阿姐，阿羡他那么机灵，平日里鬼点子那么多，一定不会出事的，你放心，我一定派人去崖下找他，一定可以把他找回来的。”

　　“阿澄，如今，还是将蓝笙，送回清河吧，是我们愧对于聂宗主，可是，若儿他还那么小…蓝笙走了，若儿该怎么办…阿澄，你说，你说这命运怎就如此不公？蓝笙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找到自己的归宿，如今，却是这样的结局。”

　　师姐和江澄连夜带着蓝笙和若儿，赶回清河，坐了一夜的船，才到清河。

　　怀桑本在书房中阅着书，又因为想念蓝笙，便抛了书，画着蓝笙的丹青画，画作已经完成了大半。

　　“也不知道，若儿和笙儿，何时才能回来，带到笙儿回来了，看到我为她所作的这幅丹青，心中定然欢喜。”怀桑自语道，又停了笔言道：“笙儿的眉毛，像弯弯的月牙儿，眸子似清水般清澈通透，若儿那双有神的眼眼睛，是随了她的，嘴唇是朱砂色的，整张脸，无需施粉黛，便已然是陌上人如玉之色，怎么看，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宗主！宗主！”怀桑平日里的侍从忽然急匆匆的撞开门进了来，神色慌慌张张。

　　怀桑那刚要下笔的一下，因为那人的忽然闯入，一个深深的墨痕印在了画上。

　　“你干什么！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怀桑怒问道。

　　那人定了定神，颤着声说道：“宗…宗主，江宗主和江大小姐来了。”

　　“真的吗？”怀桑兴奋地放下笔，欣喜地问那人：“夫人呢？夫人和小公子可有回来？”

　　那人沉默了半晌不敢说，只是小心地点了个头。

　　“他们现在在何处？”

　　“宗主，小公子回来了，可是夫人她…”

　　“夫人她怎么了？”怀桑紧张地问道。

　　“我方才看见江宗主抱着夫人，夫人身上有很多伤，脸色苍白，似是…”

　　“不可能！”怀桑怒吼道：“不可能！他们在哪里？我要去见他们！”

　　“在大堂前。”

　　怀桑不顾一切地奔向大堂，只见江澄抱着蓝笙，跪在大堂正中，师姐抱着还在哼哼唧唧小声啼哭的若儿跪在另一边。

　　“笙儿！”怀桑冲了上去，从江澄手里一把夺过蓝笙。

　　怀桑轻轻抚着蓝笙的脸，哽咽道：“笙儿，你怎么了？昨日去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今日就变成了这般？笙儿，我知道你是同我开玩笑，可是，你能不能想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孩子，我很想你…我很想你，笙儿，我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不要闹了，睁开眼睛看看我，看我呀，蓝笙！”

　　然而无论怀桑说什么话，回应他的，都只有一片瘆人的死寂，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蓝笙的身上，冲淡了蓝笙衣领处的一处血痕。

　　怀桑忽然没有再落泪，看了看沉着脸，低着头的江澄，将蓝笙抱到了一边去，走到江澄身前，猛的对着江澄的脸挥过一拳。

　　江澄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了血来，却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意思，一向傲气凌人，而今，他却还觉得，自己受的这一拳，是理所当然，而且，他应该下更重的手。

　　“我昨日临行之际，你向我承诺了什么？你说你会照顾好笙儿的，可是，现在，她连命都没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要若儿，若儿怎么办！江澄！你告诉我啊！我们的若儿，他才这么小，先前因为魏无羡的争强好胜，让她失去了双眼，现在，她丢了命！”怀桑怒吼道。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告诉我，到底是谁，谁做的？”

　　“兰陵金氏，魏无羡为了找金子勋，去了兰陵金氏，我怕他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带着蓝笙，去了金麟台，她看不见，所以，被乱剑所伤。”

　　怀桑怒火中烧，一脚怒踹在江澄的胸口，低吼道：“你也知道她看不见！你还带她去！她身子才刚好一些，这样这幅身子，去了就是送死！”

　　怀桑转身去从剑鞘中抽出一把长刀，快步走出大堂去。

　　“聂宗主，你要去哪儿？”师姐起身去，抱着孩子快步拦住怀桑的去路。

　　“去兰陵金氏。”

　　“聂宗主，切不可如此冲动。”

　　“让开。”

　　与此同时，师姐怀中的若儿忽然发出奶声奶气的啼哭。

　　“聂宗主，你看，蓝笙去了，可是，你还有若儿，若儿他需要你，他已经没有了母亲，你难道还想让他再失去父亲吗？”

　　怀桑看着若儿，轻轻闭上双眼，脸颊上划过一行泪，大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聂宗主，你抱抱他。”

　　怀桑睁开眼，接过孩子，心中的怅然之意更深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