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赤旗

“愿伟大的瓦娜内莎-叶连金同志得以安息，她为了伟大的事业而奋斗过，我们会牢记她的贡献！”

　　斯特罗夫拍了拍边上的米卡特西里：“唉……一个布尔什维克就这么走了。”

　　“……可怜的瓦娜内莎……”

　　“请问您是她的朋友吧，能不能和我说一些她的生平过往，我想写一些她的报道和纪念词。”

　　米卡特西里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可以。瓦娜内莎的过往很可怜的……

　　“她的父亲乌尔瓦是沙皇时期的一个皇室御用珠宝匠，那个时候的她还小，喜欢用那些珠宝装饰自己，想象自己是一个公主……她和我说那个时候的她愿意沉沦在璀璨的海洋里……”

　　“这个思想可不太健康……”斯特罗夫挠了挠头。

　　米卡特西里叹了口气：“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孩子……而且后来发生的事情彻底改变了她——尼古拉斯二世从英国的商人那里得来一件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黄金烛台，据说来自被诅咒的巴蒂洛夫家族。

　　“上面有一块宝石缺失了，于是被交付给她父亲。

　　“在那个改变了一切的夜晚，一个盗贼偷走了烛台；沙皇听不进去解释，认为是他们偷走了属于皇室的财宝，于是，瓦娜内莎的全部家人都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亚……

　　“她的父亲病死了，母亲也一直身体虚弱，她的天真已经被西伯利亚的寒风冻结成冷酷了。

　　“正因为如此，她痛恨压迫她的一切。

　　“瓦娜内莎很少笑，更很少哭，在她脸上看不出过多表情。她更多的时间是在思考怎么把沙皇切成一块块的吃下去。”

　　斯特罗夫叫停：“喂！”

　　米卡特西里赶忙捂住嘴：“不好意思…我也很痛恨沙皇……不过我算是瓦娜内莎的推荐人，所以我知道的比别人多一点。”

　　“很抱歉打扰了，我回去编排一下。”

　　斯特罗夫收拾了一下记得笔记，离开墓地。

　　他走过一条巷子，突然有人拦住他。

　　“米卡特西里？怎么是你？”斯特罗夫吓了一跳，“你怎么……到这里的？”

　　“我有些事要和你说……”米卡特西里面色阴沉，和刚刚在墓地时完全不一样。

　　“什…什么事情？”

　　“你知道瓦娜内莎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斯特罗夫感觉事情不对劲，“不是说，她是被贵族余孽暗杀的吗？”

　　“那是说辞，瓦娜内莎是个叛徒！！”

　　“！？”

　　两人来到公园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下，米卡特西里拾起一片落叶一边抚摸一边说着接下来的故事：

　　“知道星空穴的传闻吗？”

　　“星空穴？”

　　“是彼得罗夫-阿历亚杜维支公爵的藏宝洞，堆满了价值连城的珠宝。在沙俄上流社会有一个传说，付给彼得罗夫一笔钱，就可以进入星空穴拿一份珠宝。”

　　斯特罗夫挠了挠头：“那不是亏大了吗？”

　　”当然不是，彼得罗夫把同样多的赝品和玻璃制品隐藏其中，只有真正运气好的人才有可能一本万利，否则就血本无归。”

　　“不愧是腐朽堕落的贵族阶级。”斯特罗夫点点头，“可这和瓦娜内莎有什么关系？”

　　“外行很难从彼得罗夫那里占到便宜，但还记得我说的吗？瓦娜内莎是珠宝匠的女儿，自小就对珠宝很了解。所以，组织派她前往星空穴。”

　　“为什么？”

　　“很简单啊，利用瓦娜内莎的珠宝知识，她可以轻松为组织获得大量活动资金。”米卡特西里搓搓手，“她做的很成功。”

　　“可你为什么说她是叛徒？”

　　“我问你，一个赌场里，如果有人一直赢，赌场老板不会在意吗？她便成功吸引到了彼得罗夫的注意力。

　　“但彼得罗夫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财宝，而是在意瓦娜内莎。他很好奇这个带着西伯利亚松林气息的女人。

　　“于是他约她吃饭，但自己并没有出席，瓦娜内莎也没有在意，就这样欲擒故纵了几回合后，彼得罗夫被瓦娜内莎惊艳了——瓦娜内莎身上独有的冷酷气质获取了彼得罗夫的心。他终于开始正式追求瓦娜内莎。

　　“瓦娜内莎则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彼得罗夫是一个挥金如土的家伙，他毫不吝啬用钱去买瓦娜内莎的爱情，瓦娜内莎就毫不吝啬地把那些钱交给组织。”

　　斯特罗夫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种事情……”

　　“爱情使人盲目，但有人不想让别人当瞎子。

　　“彼得罗夫有一个衷心的仆人一直怀疑瓦娜内莎的底细，于是在某一天晚上跟踪瓦娜内莎，终于了解了瓦娜内莎的真实身份。

　　“彼得罗夫不甘心被背叛，因为他一直是赌桌上的赢家。他要最后耍一次威风——把瓦娜内莎赶了出去。”

　　“也是人之常情……”斯特罗夫明白了些什么。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沙皇被推翻后，彼得罗夫向资产阶级临时政府缴纳了一半的财产才得以保全。而这个时候，瓦娜内莎陷入了狂喜之后的空虚。

　　“我该干什么？沙皇已经推翻了，我该干什么呢？

　　“我曾经建议她找一个丈夫，她突然想起了彼得罗夫……是啊……当她的双亲亡故后，世界上就只有他爱她了。

　　“可是她已经不能再和彼得罗夫在一起了，时代崩溃了，只要她敢踏入雷池，所有人都会被毁灭……

　　“很快，资产阶级临时政府也被打倒了，瓦娜内莎惊觉彼得罗夫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赶忙向上级乞求保护彼得罗夫，上级很快允许了。瓦娜内莎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赶忙写信寄给了彼得罗夫。

　　“彼得罗夫却把信丢进了垃圾桶，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他说。

　　“彼得罗夫将支持星空穴的支柱打倒，星空穴倒塌，他将自己困在里面，和那些财宝一起，彻底断了瓦娜内莎的思念。

　　“瓦娜内莎看着过往的残垣断壁，不住地苦笑。

　　“我到底哪里错了……

　　“她把左轮手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啪！！！！”

　　米卡特西里把斯特罗夫从故事里吓了出来。

　　“我明白你为什么说她是叛徒了……”斯特罗夫叹了口气。

　　米卡特西里把头埋在怀里：“她总是藏着掖着，她不该这样死的……先生，求您把她的故事说出去……

　　“可能有些困难……”

　　米卡特西里有些失望，斯特罗夫话音一转：“我会尽力的。”

　　“谢谢。”

　　“那，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好啊……”

　　米卡特西里把那片落叶放在长椅上，和斯特罗夫离开了公园。

　　落叶被寒风卷起，终于在秋天中被卷的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