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县太爷千金给洗衣服

进县衙无人阻挡，倘若放在以前，衙役们肯定会热情地围上来，将他拿下。县衙正堂，冷秋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温远远站在他身旁，左手将一块毛巾递给他，右手臂上搭着两件脏旧衣服。冷秋擦了一把脸，将毛巾还给她。温远远为他整了整衣肩，正要离开看到江小别。冷秋走过来，嘴里发出嗞嗞的响声。

　　这种响声让江小别很不自在。冷秋开始围着他转圈，那种眼神只有在看牲口时才有。转了好几圈就是不说话，似乎酝酿着一番极具杀伤力的评论。江小别在这沉默的气氛中感觉很煎熬，于是他用同样的速度逆向转圈，这样可以省掉冷秋一半的参观时间。终于，冷秋说话了。

　　冷秋说：你昨天晚上是在猪窝里睡的吗？

　　江小别伸出消瘦的胳膊，说：你见过这么瘦的猪？

　　冷秋说：那你的衣服怎么弄成这么脏？

　　江小别说：谁说我的窝就必须比猪窝干净？

　　两人都以问的形式完成了这番对话。冷秋不屑再问，笑眯眯地看着江小别，用眼神静静传达着鄙夷之情。心想下等人就是下等人，江小别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江小别能看出他的意思，用眼神回敬，那眼神在告诉他，他顶多是块扶上墙的烂泥巴。

　　温远远走过来，向江小别伸出一只手。江小别赶紧掏掏衣袖，然后摊开双手，意思是什么东西也没有。温远远脸上现出无奈的神情，冷秋不失时机地冲她点点头，表示同病相怜。温远远直说让江小别把衣服脱下来，她要拿去洗。这下不仅仅是江小别，连冷秋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温远远说：你现在替县衙办差，必须注意形象。

　　让县太爷女儿给洗衣服，江小别实在受之不起，无论如何也要找理由拒绝掉。

　　江小别说：脱下来我就没有衣服了，更有损县衙形象。

　　温远远说：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温远远回来，手里拿着两件干净的衣服。她把衣服递给江小别，让他去后堂换下来。

　　冷秋小心翼翼地问：远远，你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温远远说：你的衣服刚刚换下来给我，你不是男人吗？

　　冷秋说：可刚才给江小别那件不是我的。

　　温远远说：那是我让裁缝铺刚刚做好的，就是给你做的。

　　冷秋说：你把给我的衣服送给了江小别？

　　温远远说：你希望我把给哪个男人的衣服送给他？

　　冷秋咂摸咂摸这话，觉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冷秋说：他一个小毛贼，有必要对他这么好吗？

　　温远远说：我对他不好。

　　今天的调查对象是钱庄刘掌柜。刘掌柜丢的东西是一扇门，听起来就匪夷所思，给这个案件增添了许多迷幻色彩。冷秋一众人顾不上分析案情，纷纷沉浸在这个案子本身的魅力中。江小别打破沉默，他觉得这件事没什么不好理解的。门这种东西就好比鞋，只需要丢一只，剩下那只也就没用了。刘掌柜一脸横肉，冲他直竖大拇指，称赞其分析得精妙。然后对衙役们说不用查了，自己本来就没丢什么贵重东西，只是一直解不开这个心结。现在听江小别这一番分析，顿觉豁然开朗。就不用再麻烦官府了。江小别不理他，接着盯着门瞧。刘掌柜没有搞清楚，无论是他关心和不关心的，都不是官府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