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1

波波莎坐在院子里的稻草堆上，看着阳光照进白桦林，穿过绿的树叶，白的树枝，透出清清亮亮的光来。风吹过树林，带来哗啦哗啦的响声。风没有带来清凉，树林里依旧闷热，一滴汗从女人的脖子上滑落下来。

院子里的谷堆上坐着两个人。安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捧着一本书在读。波波莎放下手里的毛衣，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她看着一个男人从村子里出来，往白桦林这边走。波波莎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警惕地站了起来，搂住了安。

波波莎抱住了安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进屋子里去。如果他是坏人，你就跑。跑的越远越好。知道吗？”

安眨了眨大眼睛，她的眼睛是暗淡的，因为她的眼睛里没有对生活的向往。

“好吧，那…妈妈呢？”

“妈妈相信他会是好人的，但需要检验一下。”

波波莎是一个心很软，很多情的人。哪怕她遍体鳞伤，也愿意相信总会有一个人来拯救她的。她的内里像个孩子。柔软，善良，而纯洁。

伏特加是一个流浪的诗人，一个流浪的画家。一切文艺的，不接地气的名称前面加上流浪二字，就可以用来形容他。但其实他的身份是一名老师。

当他来到到格罗谭尼这个小镇时，这里的村民告诉他，千万不要村庄不远处的白桦林里，那里住着两个美丽的女人，她们会迷惑你的心智。她们的身上有杜卡迪军队的诅咒。

可伏特加不得不去。他是被波波莎聘请来给安教课的。波波莎在信里说，因为安的外貌和村子里的孩子们有很大的不同，总是会被欺负，无论男女老少。因此，不得不请来伏特加为安教书。

不知道为什么，村子里的女人和男人一旦提起这个住在白桦林的女人都会用最恶毒的语言对她进行羞辱。这让伏特加更加好奇了。

伏特加站到了篱笆外面，看着波波莎。她的脸不像少女一般丰润，眼睛陷到眼眶。脆弱淡然忧郁，一切易碎的词语都属于她。疏离的气质使她有种被寒气笼罩的感觉，这种独特的气质是岁月蹉跎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伏特加很礼貌地对波波莎打了一个招呼，“我从杜卡迪而来，我叫伏特加。是你聘请来给安作老师的那个伏特加。”

波波莎突然想问问伏特加，萨斯诺克的事。她曾听萨斯诺克说过，他的老家就是杜卡迪，一个坐落在山谷的国家。

“进来吧。我去叫安。她会很害羞，认生，希望你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波波莎微微弯起嘴角，向伏特加笑了笑。伏特加的心被风吹动了。

波波莎，就如村民们所说的那样，是个可以把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的妖精。

安，则是一个文静内敛的可爱的女孩子。她有着黑色的头发和苍白的皮肤，浓密的眉毛和有些鼓出来带着水光的眼睛。她是短头发，带着一顶有黑色丝带的小草帽，穿着蓝色格子的连衣裙，白色的袜子，黑色的鞋子。

“你好，我是伏特加。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会教你读书认字。”伏特加蹲下来和安平视，并伸出一只手，打算和安握握手。

安十分胆怯地把手伸出去，碰了伏特加的大手一下，有连忙缩回来。躲在波波莎的身后。波波莎用手护住安，用行动给了安很大的安全感。

“你了解她的故事后，并不会怪她的。”波波莎看着伏特加有些尴尬，打了一个圆场。

“没关系。对她来说我确实只是个陌生人。有些防范意识还是对的。”伏特加拍了拍安的脑袋，想和安亲近一些。可安很明显地在发抖。伏特加立刻收回了手，不再做一切能拉进关系的举动。

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安或许还受到过其他的伤害。

伏特加按耐住好奇心，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追问下去了。这无异于在人的伤口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