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明月共潮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一座城封锁了无数人的一生。

暮色将城市吞噬，空中阴云密布，不透半点光。钟表的指针转向正点的刹那，入目是一片片亮起的霓虹灯，灯光盖过暗夜，打破沉默。化为人世间的星辰，多少人都被这软红香土染醉了心。

老车夫气喘吁吁的抵达目的地，舞小姐拿出手帕和银两递给他后转身前往舞会，老唱片的声音已经传到外面，拉开沉重的大门走进去，抚摸着头发上的金羽毛装饰，优雅的步子引发帅气的先生和小伙子投来目光，纷纷靠近邀请进入舞池跳舞，抬手起舞优雅旋转。

作家笔下的十里洋场，是花花世界，醉生梦死。连黄浦江的水都化作了男女之间痴绵的情爱，而富家少爷认为上海滩就是一杯酒，是诱惑的佳酿，一口品出一个故事。单论风物人情纸醉金迷之态，北平自是不比上海更金粉地，温柔乡。

忙碌一天的林曦悦洗完热水澡身上属实轻松了许多，套上松松垮垮连走路都要害怕被裤脚绊倒，却意外舒适的睡衣。

她百无聊赖悠闲地侧躺在舒适的皮椅上，吹着从窗外边袭来的凉风，一说托腮一手照顾着怀里可爱的小猫，时而瞥两眼窗外的车水马龙。

“小姐，有人送来了这个。”外面的佣人拿了礼盒进来，递给了林曦悦。

“什么呀？”林曦悦打开礼盒，随即就看到是一件做工精致的白色旗袍。

旗袍不同于往常的西式礼服，高领与低领全要裹着颈子，正中央的领子交汇处则缝制着两三颗相同模样的盘扣，镶嵌有色彩各异的石头的领扣则位于这些的最下方。因为是纯色，所添的首饰便为亮眼的之一点。

“谁送来的？”

“这我不太清楚，送来的人敲了敲门就把东西放到门外了，林小姐我先下去了。”佣人说完，不想打扰林曦悦休息就出去了。

“这到底会是谁呢？”林曦悦不经意间好奇，给自己送旗袍的人一定知道自己平日都是洋装和洋裙，很少会穿旗袍。其实是要看场合，家宴要以素雅为主，但聚会时稍显艳丽，就算是多带些、带大些也不为过。

相比之下，旗袍的穿搭学问可是太多了，林曦悦将礼盒里的旗袍拿出来挂好，在房间里挑搭配旗袍的首饰，金的镯子银的戒指。翡翠宝光在指上打个转，淹没在吊灯堂皇却不刺眼的辉煌。

留声机里婉转着乐曲，雷打下来雨声淋淋地响起。林曦悦抚了抚散乱在肩头的长发，温暖而温馨的卧室，屋外是风是雨都与自己无关。

“怎么还不睡？”于梦妍从门外径直走了进来，看到还没睡下的林曦悦。

“姐。”林曦悦看到来的人是于梦妍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在挑首饰。”

于梦妍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挂衣柜上的旗袍，不由得问道：“真好看，谁送来的？”

林曦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佣人说只是在门外看到了东西，没有见到送来的人。”

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明丽莹润的手镯戴在林曦悦手腕上。于梦妍朝她笑，眉睫弯弯，裁下窗外正值雨骤风息之后，从云后倾泻下来的一泓秋水光。

于梦妍的手是暖的，屋子萦绕着不尽馨香，这已经是林曦悦从未见过，未握在手里，甚至竭力奔逃，挣扎也难触及的一种静好岁月。

好像天地间都已经骤然寂静，没等到夕阳从云层里挣出亮堂，已经沉进海中。柳梢松前挂着的，变成了一轮皎白的月。

于公馆每一扇窗户都涌入朦胧美丽的光, 推开那道房门，林曦悦拉着于梦妍的手，鞋跟在梯上敲出迫不及待的脆声。

她们奔到楼下客厅去看着窗外惊喜道：“月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