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休养

这是在哪？为什么床前的锦被与我的那床不一样？为什么窗边飘来淡淡的花香？

敏感的性格让我下意识看了看衣裳，还好还好，尚健在矣。我发现自己不头痛了，便打算下床走走。谁知脚刚触地，就一 阵酥麻，然后没有了知觉。我环顾四周，这个房间有杏黄色的缀着流苏的帘子，还有一扇干干净净的窗，桌上摆放着零零星星的书籍，一看就知道不是我这么勤学好问的小仙的房间。

可这又是在哪？我刚想喊话试问，就看见一个小丫头端着热水进来了。一放下热水，看见我醒了，惊喜万分，跑出门外。

哎，我还没问你问题呢，别走啊……

丫头儿跑出去后，一个面孔熟悉、着黄兔大衣者进来了，自称是八苍门左护法。问我还记得他否。

噢，想起来了。我看他话语恭敬，不由得想捉弄一下，立马回答：“哎，当然。‘妇人之仁’嘛。”

左护法咳嗽两声，便说圣君要见我，让我略躺一躺，还说圣君很快就到，便退出门去了。

我有些得意，转念一想：不对啊，还没问他我怎么在这呢。脑海里便开始了各种奇葩的幻想……然而还未等我幻想完毕，只听门锁轻轻响了，是依旧戴着黑面遮的擎魂走进门来。

我就像在姑姑揭榜那次那样怔怔望着他，他很不客气地坐在床边的一个小马扎上，问我：“你可好些了吗？”

“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八苍门吗？我要回去了，可是为什么我动不了？”擎魂凝视着我，深情脉脉地，让我一度感觉自己已经高位截瘫。

良久，他才缓缓道：“你全身的肌肉都因为结界力波的撞击而麻木了，需要半个月静养，不得随意乱动。”

“那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静养？我得出去。”

擎魂沉一沉声：“现在你爹爹白奕听说了你私闯龙巢的事，勃然大怒，正在四处寻你，逮到了可要回青丘受罚的。你师父倒没什么罪，毕竟她平安回去了，还带回了那个，剑仙，叫莫置，对罢？”

所以说，擎魂这里是最安全的栖息地了。不过我又不放心了，爹爹要是知道我躲在魔道上的八苍门这一派的老巢里，还不杀了我。

不过擎魂这么说：“揭榜的唯一胜利者，当之无愧的未来白家女婿。你爹爹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真自恋啊。”我嘀咕一声，缩回被窝。擎魂注视着我，突然就把手放到了我的额头上，我感觉他的手指是冰凉的，这让我有些儿舒服。

“很烫。”他有些担忧。我本来想质问他干什么，见此，也没有力气凶恶了，只想把身子展开，好好睡一觉……

醒来时口干舌燥，侍女就在旁边侯着，我习惯性的想叫银缕、桂子，看见那张陌生的面孔，便止住了声儿，垂下头来：“我……有点想喝热水了。”

“奴婢马上去倒。”她点了个头，立马抽身往外跑。我向明亮的窗外眺望，天暗日晚。想来必是睡了太久。侍女入室，我饮了几口，就有一种迷茫之感。

“要吃晚饭了呢。”我喃喃自语。侍女一听我这句话，慌张地埋下头：“啊……是呢……可是，奴婢不能服侍您，是圣君的吩咐。圣君说，很快就回来喂您吃饭……”

“我能不能不吃？”我吓到了。

“您……您不能不遵循圣君的吩咐。”好罢！拼了，“昔年能承胯下之辱”，学韩信，学韩信！

圣君很快就回来了，急急匆匆打发了侍女，便关房门，摘面遮，对我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瞬间明亮了本昏暗的小房间。“喏，你最喜欢的桃花羹。”他的黑长袍里居然小心翼翼地藏着一碗密封好的桃花鸡蛋羹。我有些感动了，硬是抢了过来：“我自己吃，我自己手不疼，还是能动的，”擎魂不得不依了我，“圣君，我在你面前吃有点不自在……”

圣君便乖乖退出去了，临了突然怪怪地问我，真的要自己吃么，我大幅度颔首，有些滑稽。

没想到，吃完那满碗香浓的桃花羹，晚上漱完口，躺下时，才打了个盹，梦残处初醒，便觉全身或麻木，或疼痛。才欲唤侍女，声还未起，一线微光在眼前绽开，原来是圣君推门而入，我尽力翻了个身，用有些倦怠和虚弱的声音问他要做什么。

“为你上药。”他手里托着一个小药罐。

“我自己来……”我挣扎着要起，不防被他拥住。

“你动不了了。如果白天太多次摆动你的手臂和腿，夜晚就会发作难受。现在只有这罐青竹膏可以治你的伤了，可别再任性了。”恍惚地躺下，擎魂点了一盏昏昏的灯。把我的手臂上褪下一些儿衣袖，用指腹揩了一些青竹膏，抹到我的手臂上来，顿时冰凉之感渗入肌肤，我感到手臂犹如冬末春初的大地，开始复苏，解冻……

翻个身，那儿的手臂也是这样。擎魂的指腹不轻不重的，有些儿舒服，但是我就是觉得怪怪的。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等我的手臂都“复苏”了，就自己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