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功德

可就是这么一把难看的宝剑，居然斩下了最大那条恶龙的首级。

我越过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默默收下所有应得的宝贝和那只龙蛋。家中早已有了另一只龙蛋，但我还是把这只带了回去。

跨上仙鹤时，隐约听见衫璇在背后喊我小道士，我没有回头。惟一一次低头是因为圣君仰起头默默注视着我。目光疑惑又温柔，像是青丘十五的白月光，苍白，并不十分明亮。

眼眶里温热的液体不由自主滴下，颗颗晶莹，涟涟腥咸。

衫璇，擎魂，还是你们在一起罢。我无非一场漩涡中的匆匆过客。

原知浮生是梦中啊。

“灵兮，不能这样，你得振作起来。你瞧，你的龙蛋都快要孵化了。”银缕递上一杯雪顶清茶。我的眸前忽然闪过擎魂与我一起屠龙的场景。一直到遍体经络尽奄奄一息，擎魂解开中衣，为我涂药……

他冰凉的手指扫过我裸露的背部，按捺几下，手法甚是娴熟。我躲躲闪闪，极不情愿。

擎魂阴郁的表情慢慢阳光起来。我的伤也一天比一天好，不晓得这其中有怎样的因果关系。

记忆切换，衫璇身边一个碧玉色衣裳的小侍女，估计就是箫澄了罢，眉眼藏星，目光灼灼。意中的圣君，就站在她面前，举手投足都是不一样的风流潇洒。她的眉眼和之前服侍我的小侍女潇湘，竟有几分相像……

不想，再也不想。

“庆祝白灵兮屠龙成功，为八苍门施了海量功德。”姑姑白浅为我斟上一壶桃花醉，凤九姊姊则坐在姑姑和我之间。这样没大没小没啥礼仪讲究的做法是我们一贯的作风。

白凤九捧着脸，对另一桌的东华帝君——我姐夫、夜华陛下——我姑父，喟叹道：“这还差擎魂坐着了。”

琅琅话音刚落，就被白浅打了一下手：“莫要当着灵兮的面提他。”白浅使了个愤怒的眼色朝白凤九，凤九喏喏。我却是一脸麻木地灌下一杯桃花醉。

折颜鼓起掌来：“小帝姬好酒量。”我勾唇角一笑，神色颇为凄苦。离了那个酒仙，酒量就这么好了么？

桂子倒是机灵，起哄教我作诗，我推辞道：“在下文采不佳，只会做一些打油诗作。”

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就以桃花为题做了个打油歪诗：“桃花扇底桃花风，桃花树下桃花藤。桃花枝外桃花雨，桃花帘前桃花灯。”

作完，向折颜要了一坛桃花醉，撒腿就跑。迷迷糊糊间，就徘徊到九重天上成玉元君掌管的莲花池。

话说，行过处红莲开遍，谓之步生莲。能步生莲的仙者，四海八荒不过两位，一是西方梵境的佛陀，一是九重天上统管瑶池芙蕖的成玉小仙。

哎，那莲花池原来就是个王母娘娘的瑶池，我觉得没劲，坐在瑶池畔，为自己灌了一口桃花醉。

“这不是青丘的小帝姬嘛？”恍惚间听到成玉元君的声音，又惊又喜。

我便随性自在起来，身子向后一仰：“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