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 碎元

碎元

我连午饭都不及吃，直带着庆哥哥直奔八苍。

开门见山，我手执碎元镖，冷声问擎魂道：“这是不是你殿中的东西？”

擎魂瞟见我身后的庆哥哥，沉沉的脸上有种什么都明了的神情，道：“正是。此乃我门下几位异质生客以一勺自己心腹中的寒山黑血、并一朵彼岸花花王炼成，可粉碎神魔元神。”

我还没有说话，庆哥哥便嘴角含了一朵诡异的笑，指着我手中的碎元镖道：“而这样碎元镖上花纹倒是很别致，形似青铜器上凶兽的兽纹。应是八苍门的圣君才能拥有的罢？”

犹如十二月大雪纷飞下满枝白茫茫的青松，擎魂长身玉立，不卑不亢：“正是。”

该死，谁给他的脸，居然还敢承认？！

可能是肝火上炙，眼前一黑，竟闪过好多好多场景。

红榜被一举撕下，一胆大小生举杯向青天独酌五十杯，踱步书房笑吟吟地称赞我腹有诗书……

擎魂啊擎魂，你怎么可能是毒煞我婆婆的凶手？！

昨日还与我谈笑风声的圣君，就这么一夕落为自己的仇家。

而与圣君有过节的庆哥哥，就这么一夕成为我的恩公。

“兮兮儿，走罢。圣君的证词，我都记在这儿了。打扰了，明日再来‘造访’。”庆哥哥很礼貌地朝擎魂行礼告辞。

擎魂没和他说什么，神情恍惚又夹带几分凄楚，负手对我道：“灵兮，你等着，我自会帮你找回更多证据，一来找出伤害狐婆婆的真凶，二来洗去我的冤屈……”

我没说话，但忍不住回眸时，看见擎魂的背影看似平淡坚强，实则分外落寞。

“灵兮，我已经代你在天君那儿告过假了，天君业已恩准。你放宽心查婆婆的案。”初绮走进我的房间，瞥了一眼我只尝了几口的饭菜。我一言不发，躺在床上，眼泪于心中逆流成河。

手里捏着那枚婆婆留给我的灵魂玉。而它的另一半——魂灵玉，落在擎魂手里。正是因为魂灵玉物归原主擎魂，而离了复庆之手，庆哥哥才会和擎魂有过节。

华光灿灿，昔年还有一串流苏与之相伴。婆婆将它与我的香囊盘穿一处儿，笑吟吟地：“愿这魂灵玉护我家兮兮万世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

眼下狐婆婆已然羽化陨世，何来平安喜乐？

我恨不得将灵魂玉掷成八瓣，告诉擎魂我与他永无可能。但曾听卖玉的榕树精老榕曰：“此宝玉坚若磐石，不可掷伤。”何况魂灵玉是婆婆给我的……

睹物思人，我只感五内如焚，郁结其中，心如刀绞，钝钝利利都在疼。似乎是五脏六腑都被撕扯着，食咬着，直戳出点点桃花一样的鲜血。而仇恨与不敢置信在心头怒火烧开的沸水里煮、滚、烫……要熬出一海苦涩的余恨……

沸水涌出眼眶，我终究还是，很没出息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