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一·赴死

这便是燕国的太子丹么，这便是是在秦一步步蚕食之下坚持至今的燕国实际掌权人么？

樊於期恍然，好像一直以来，他都是小瞧了太子丹。

不仅是他，世人也小瞧了太子丹。提及燕国，世人所多言乃谋士荆轲，却忽略了一国拥有实权的卫冕之王。

燕丹身后的侍从手里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樊於期隐有预感却又不甚清晰。

樊於期殿下何出此言？樊於期怎可受得了百姓人民之礼？

燕丹脸上神色犹豫，好似有什么事难以出口。

他斟酌着，以一种极为委婉的语气开口。

燕丹秦王暴虐，丹也听闻将军族人更是为秦王所戮……

樊於期殿下有什么事，不若直说。

提及逝去的族人，樊於期语气也是略带几分生硬。

燕丹丹有一计划，假降于秦王，再伺机刺杀秦王。计划成功，将是解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

燕丹只是……若只是纸上空谈，秦王必不会相信。他曾以金千金，邑万家悬赏将军头颅……

燕丹话语未尽，樊於期已是明白了燕丹今日偌大的动静究竟所为何事。

秦王生性多疑，若燕国无实际性的动作，他岂会相信燕国的投降示好。今日，燕兵困府，便是想借他头颅一用了。

他的头颅，便是一切计划开启的钥匙。

只是，燕丹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么大动作的。便如他所言，樊氏族人为秦王所戮没，不说是头颅，便是要将他千刀万剐，只要能报仇，便是死得其所。何况，这还是件利民的好事，他如何会不乐意。

樊於期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说来惭愧，在下这条命，本是早就该没了的，侥幸苟延残喘至今，如今有用，我该是高兴才对。

樊於期殿下想要我的首级，拿去便是。只是在下也想先问清楚，这计划是否可行？

燕丹刺杀秦王之人，是荆轲，大将军可还放心？

燕丹的语气尊敬，他心底也确实是尊敬眼前人的。慨而赴死，说起来容易，但真正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能下定决心的又有几个？

樊於期甚好！

樊於期抚掌长笑，对于荆轲，他还是相信的。

樊於期只是，樊於期还有一事想要托付于殿下。

燕丹大将军但说无妨。

樊於期便是我那不成器的甥女，我希望她不会掺和进来，就当是给樊家留条血脉。以及我走了，我希望燕国能善待她，给她一个容身之所。

樊於期言辞陈恳，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孩子了。

燕丹丹承诺于大将军。

燕丹解下腰间佩剑，双手捧着递向樊於期。

燕丹将军大义！

………………

马声嘶鸣，荆轲却又是一马鞭拍下去，快点，再快点。

他得知燕太子丹的亲卫围了樊府之时，便心道不好，骑马慌忙向城内赶去。

想要取信于秦王，有那么多种方法，又何至于一定要樊於期的首级？只不过是……这是最不损燕国利益的一个法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