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两看生厌

异光消散，瘫倒在地的润玉也站起身来，更是主动走到邝露身边，将这个还有些迷糊的得力干将扶起，直接送回璇玑宫的偏殿让邝露好好休息。静静地看着润玉做完这一切，穗禾还坐在那喝着已经冷掉的茶水，这点时间她等得起，不差这点了。

安置好邝露后，润玉也冷着脸回到刚才的地方。看着端坐在那里喝茶的穗禾，润玉冷漠至极，可这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你知道多少，穗禾”。

“应龙吗？我大概就只知道这些，其他的还要靠你来补充。我花了这么大力气不是让你装深沉的，我不在乎你的情绪，润玉。告诉我你看到的一切，否则后果自负，我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浅尝一口冷茶，穗禾的脸上也多了些冷酷，她确实不着急，可也不会让不在乎的人消磨自己的时间。

本还有些生气，可润玉对上穗禾的眼睛后这点情绪一下子就没了。正如穗禾所言，他了解她，所以润玉不敢有丝毫挑衅穗禾的举动，他怕伤到锦觅。整理好自己的言辞，润玉将自己见到的情况原原本本转告给穗禾，毕竟如今的穗禾需要他，润玉也不怕穗禾去揭他的老底。

这时穗禾也陷入困惑，润玉的经历好似与她所追求的真相毫无联系。可鸟族的圣物不会错，这一点穗禾还是有把握的，只是润玉的身世真的与她无关才是，这六界谁都知道穗禾比润玉小得多，就连那个不靠谱的锦觅都比穗禾大。这真相应该和她无关才是，穗禾都有些迷糊了，她好像是在白帮润玉找到属于他的秘密，可这与容齐毫无关系啊！她这是白忙活了。

“润玉，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感兴趣的，查出真相，报告给我，这是你该做的”，不怎么愿意和润玉继续打交道，穗禾直接起身提起裙摆离开这璇玑宫，全然无视了润玉作为天帝的威严。这口气，仿佛润玉只是她的下属一样，完全不把这偌大天界当回事。

穗禾的态度，润玉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这直白的卸磨杀驴根本是穗禾与生俱来的行事作风，这些年的接触润玉又怎会不知。因为没必要，他受制于穗禾，所以穗禾不需要给他好脸色看。这一点他懂，可心里却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失落，说到底他才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可如今，罢了，他和穗禾一样，这偌大的六界他们从来就只有一个人活着，还期望什么呢！怜悯吗？那是他们这种人奢望也奢望不来的东西，因为他们从来不在任何人心里。

走到璇玑宫门口，穗禾停了一下说道:“常念精魂不散，何须他人多怜。我原以为这个道理你懂得，看来是我高估了你，润玉。我们从来就不是天道的宠儿，所以我们的身边也从未有过太多的善意，你还在期盼什么。难道你以为你为了锦觅付出，她就会感激你吗？不，她只会更加看不起你，如同昔日旭凤后来对我那样。我们是同一种人，彼此相互厌恶却从不相互依靠，因为我们同样唾弃着彼此，你还看不透吗”？

这样的话，润玉从未想过会从骄傲的白孔雀嘴里听到，因为只是一瞬间她的骄傲便支离破碎。那些年的追逐成了笑话，她也被六界唾弃，失去一切。这一刻，润玉才真正看清穗禾是什么样的人，原来他们真的是同类，两看相厌的同类。因为别人厌恶着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厌恶着自己，所以他们也从未尝试去接近彼此。

对穗禾多了些好奇，润玉也鼓起勇气追问:“那你呢，穗禾，你又是如何度过这些悠悠岁月的”？

“我与你不同，你在等待别人的怜悯与施舍，而我一直在寻找。虽然方向错了，可我从未忘记继续，即使那个答案至今任不知在何方我也一样坚持，因为我只有他”，有些话开了口，就停不下来，穗禾长吸了一口气笑道:“我们也曾幸运过，你有邝露，我有父亲。不，你比我幸福，因为邝露还活着，而我的父亲被我亲手杀死。所以润玉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了，那会让我觉得难受，懂吗”？

润玉的思绪乱了，他好像真的没有穗禾看得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穗禾的觉悟已在他之上，对这六界的情感归属看的通透，倒是他自己将自己局限起来，成了一个六界的大笑话。曾经痴迷于旭凤的穗禾已经走出来了，那他这个执着于锦觅的人也该醒悟了，他不会输给世人看不起的穗禾。太上忘情，这话润玉自己都不信，骗了这么久也该走出来了。

撑着自己的身躯，润玉缓缓走进璇玑宫偏殿，他该去看看邝露了。正如穗禾所言，天道待他们确实不怎么好，可也给了他们一丝慰藉。与穗禾相比，润玉是幸运的，因为邝露还活着而南平侯早已轮回，在这一点上润玉的结果比穗禾要好的多。无奈地苦笑，润玉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好奇穗禾这个人了，在他还处于彷徨的时候却是这个他一直看不上的人点醒了他，倒是让他这尊贵天帝七尺男儿让人笑话，找时间他也该去帮帮那个同样落寞的白孔雀吧。一报还一报，他润玉不喜欢欠别人。

璇玑宫不大，润玉很快便来到了邝露休息的地方。望着处于昏睡的邝露，润玉的心里泛起涟漪，他这一生也不算太磕碜。这样好的女子一直都在他身边，倒是他一叶障目了，可惜他不爱邝露，否则这一切都将走向圆满。

牵着还处于昏睡状态邝露的手，润玉自语道:“这条漫漫上神之路你会陪着我一直走下去，可我却不会和你一直走下去，邝露。你自由了，再也不用守着一个无心之人走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因为我看到了你，妹妹。这应该是我们最合适的身份，绝了你的念想，也守住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