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章 开碑

蒋休乍闻真相，叔叔蒋文清不但不是丧心病狂的恶贼，而且和父亲一样，是位顶天立地，为了武林安危，不惜舍生忘死的英雄豪杰。可是这样一个好人，竟然因为误会，而硬生生的被逼得自尽身亡。

失去亲人的痛苦，误会叔父的愧疚，对于邪教的仇恨，种种情绪一时齐涌胸间。蒋休再也控制不住，一路大喊着奔出正气山庄。

他一口气不知道奔出去多远，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上。他捏着双拳，在地上狂乱的捶打。山石割破了他的肌肤，点点血迹溅放开来。他恍若未知，只是尽情释放着心中的郁闷。

直到，耳听传来马元合低沉的声音，“五弟，错怪了好人，我也很难过。”

马元合一直在后面跟着他，看着他疯了一样的狂奔，却不想去拦阻他。直到他跑不动了，摔在了地上。

蒋休翻身坐起，他的嗓子变得沙哑，神色黯然的道：“大哥，我叔叔不是坏人，从小到大，他都待我很好，可是我逼死了他。”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这位结义大哥，眼泪又流了下来。

马元合面对着他，也坐了下来，抚摩着蒋休的头顶，温言道：“兄弟啊，无论什么是非对错，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不能回头。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让枉死的人白白死去，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遗志。五弟啊，想哭就哭，哭完了就站起来。男人大丈夫，得挺直了腰杆做人。”

蒋休点了点头，道：“我要找幽冥教报仇，可是我的武功……”

马元合道：“人做事要用心，武功不好可以练。当年你大哥我也是身负血海深仇，这个仇恨支撑着我，练成武功，终于得报大仇。”

蒋休抹了抹脸上泪水，道：“大哥，我要练武功，大哥，你教我……”他的眼中充满了希翼，充满了渴望。

马元合笑了笑，道：“五弟，楚前辈乃华山正宗高手，你只要用心修炼，用不了几年，便是当世一流高手。”

蒋休道：“大哥，拜师这么久了，师傅一招一式都没教过我。说实话，我感觉师傅对我，远没有你和三哥对我亲厚。”

马元合笑道：“你多心了。这段日子奇事迭起，咱们都自顾不暇，楚前辈也静不下心来传你武功。这样吧，我先教你一式开碑手，这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你留神看着啊！”说着，左手斜扬，右掌呼地一声劈出。掌锋到处，一棵手臂粗细的松树，应声而折。

蒋休睁大了双眼，拍掌赞道：“好厉害！”

随着松树倒下，一条人影飘飘而落。

原来这人藏干树巅，马元合早已知觉，只是并不说破。借着传授掌法之机，将其逼得现形。

这人身法好快，足尖稍一沾地，便已掠起。

不料他快，马元合更快，身形一晃，便挡住了他的去路。只见这人脸上带着恶鬼面具，夜色中，看着徒增几分阴森之气。

马元合笑道：“邪教妖人，果然见不得光，整天带着面具来遮羞。”

那人默不作声，左冲右突，但身法始终比马元合慢了半拍。只听马元合道：“天下武功不可拘于形式，开碑式原本左手为虚，右掌为实。临敌之际，左手为实亦无不可。”

说话之际，那人忽地双手一翻，已各持一柄短剑。月光之下，锋芒利刃，精光闪烁，确是一对杀人利器。那人冷笑道：“不知死活！”一对短剑舞成两团冰雾，滚将过来。

马元合也不管他剑法如何精妙凌厉，只是一招一招的开碑式发将出去。口中说道：“左实右虚，左虚右实，左右全虚，左右全实。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取胜之道，莫守一格。”

蒋休凝神细观，揣摩马元合话中之意，掌法之妙。来来去去虽只一招，却正如马元合所说，虚实之间，变化不定。那人手中双剑无论如何变化，都被马元合掌力逼得中途变招，改攻为守。看得他心头火热，暗想，我这大哥武功高强，掌法出神入化，尽可与云三哥奇幻诡奇的武功一时瑜亮。不知何时我也能练到这般武功，今生足矣！

蒋休看得兴起，比划出招，却觉力不从心。出掌发招，全不是那么回事。要知开碑式招式无奇，厉害之处全在于刚猛无俦的掌力。他内力不强，又不知金刚大九式的独门运气法门，自然没有半点威力。

马元合口中又道：“五弟，待会儿大哥便来传你心法口诀。只要你勤修苦炼，日后强胜于我也不是没有可能。”说话间，已与那人斗了数十招，反反复复用的只是一招开碑式。

那人心中雪亮，对手武功强于自己一筹，只是一直未用全力罢了。想要走脱，却又万万不能。当下牙一咬，手中双剑一先一后，猛力掷出。一剑掷向马元合，另一剑却射向了蒋休。

马元合掌力劈出，迳将刺向自己的短剑震成两截。但另一柄短剑如同流星般，已然飞向了蒋休。马元合“啊哟”了一声，想出手却已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