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登门

笑声未竭，厅外呼叱声又起，“什么人？”“威震天南府上，岂容狂徒擅闯？”紧接着，砰砰啪啪，拳脚相交，煞是激烈。

楚凤麒夫妇互视一眼，情知门下弟子拦截外客，以二敌一，竟然不敌。

楚凤麒沉声道：“贵客来访，不及迎迓，请进来叙话！”

说话间，他的两名弟子，闪电手成猛和飞云剑温横，已然退了进来。成猛脸似猪肝，温横面色发青，均是呼呼喘气，显然都吃了点小亏。

楚凤麒挥手命二人退下，双目如电，瞪着来客。

但见一高一矮两个人，缓缓走进厅堂。

这高者形似猛虎，极其雄健，看年纪也不过三十上下。黑黝黝的一张脸，浓眉巨目，高鼻阔口。一头浓密的黑发，用根布条子随意拢在脑后，身着灰布长袍。右手拎着根三尺左右的棍子，通体漆黑，好似烧焦的木炭。楚凤麒一生自命英雄，见了这人，也不禁暗赞一声，好一条汉子！

在壮汉旁边，却是个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文文弱弱，却是满脸愤然，眼中如要喷出火来。

那壮汉也在打量着厅内诸人，最后目光落在楚凤麒身上。见这位华山大侠锦袍金冠，方面大耳，满面红光，坐在那里便已威棱四现，不怒自威。不禁赞道：“威震天南，名不虚传！”

楚凤麒淡淡的道：“谬赞了。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大汉道：“在下马元合。这是我小兄弟蒋休。”

楚凤麒道：“久仰大名，开碑裂石，金刚无敌，果然不负盛名。”想起好好的一尊石狮，被他按出个掌印，心中有气，不由得显出不忿之色。

马元合退后一步，深施一揖，道：“小子无状，错怪好人，在此陪罪了。”言毕，挺直身形，又道：“离开贵府，在下探查一遭，方圆左近无不为楚家歌功讼德，始信威震天南扶危济贫，不负侠义之名。小子前时失察，出言无状，举止无理，实在悔之不及。”

楚凤麒成名久矣，赞美的话不知听过多少，早已不萦于怀。不过这马元合号称金刚无敌，出道数年间纵横江湖，做了几件惊世骇世的大事，声名鹊起，名动江湖。况且前世不动声色的在石狮头上一按，便将掌印深陷石内，武功之强，便是楚凤麒也不禁为之动容。这样的人物诚心夸赞且又道歉，楚凤麒心气登平，微微一笑，道：“些许误解，也属平常。请坐！”

马元合一拱手，道：“不必客套。在下留书一封，想必楚大侠已经看过了吧？”

楚凤麒一怔，道：“留书楚某已然拜阅，不过蒋大侠乃河朔名宿，侠名远播，断不会行此败行丧德之举。以楚某愚见，马大侠恐怕所闻不实，也未可知。”

躲在屏风后的楚恬儿，早就偷偷探出了半个头，好奇的看着厅上诸人。但见本来气氛和缓，听了楚凤麒的话，那马元合忽现怒色，厉声道：“楚大侠，这就是说我混淆是非，恃强凌弱了？”转头看着蒋文清，冷冷的道：“蒋休一家十七口，为谁所害？你敢不敢对天发誓，此事与你无干？”

楚恬儿看见那蒋文清被马元合目光这么一扫，身子就是一颤，脸色大变。她心中在想，这姓蒋的心中怕极，也不知马元合说的是真是假。

厅内诸人的目光，全都聚在蒋文清身上。

楚凤麒温言道：“蒋兄但说无妨，在我这里，没有谁敢恃强逞凶。”

蒋文清脸色发白，站起身来，道：“江湖险恶，本就是非难辨。楚兄一世威名，不必为我枉树

强敌，我便冤死九幽，也会记念楚兄仗义英雄，绝无怨悔。”

他这话说得极是圆滑，不提是非曲直，却又显得顾及楚家安危。

马元合貌似粗豪，心里雪亮，喝道：“好个奸贼，尽说这些不尽不实的言语，着实可恨！”说着，一步迈出。

楚家厅堂广阔，马元合与蒋文清相距丈许。但他一步跨出，便已到了蒋文清身前，喝声，“跟我走吧！”左手伸出，抓向蒋文清肩头。

蒋文清不敢和他接招，身子向后一缩。

马元合手势不停，跟着伸前，已然抓上蒋文清肩头。

“大胆！”一声冷叱，骆晓天已然赶至，右手长剑带着剑鞘，指向马元合左腋下。

楚恬儿看到这里，大是兴奋，心道：“骆师兄出手了。这一招指转斗柄，似徐实疾，姿式端凝，暗藏机变，我就远远不及！”她的武功得自母亲传授，专精剑术，限于年岁，修为尚浅，眼光却是一点不差。

但见马元合好不托大，头也不回，随手扬起手中漆黑的短棍，便迎上了剑势。

剑棍相交，噗的一声闷响，

骆晓天身形一晃，收足不定，连退了两步。

马元合也歪了歪身子，赞道：“好功夫！可惜是非不分！”说着，拽着蒋文清，往外就走。

这么大个河朔名宿，在他手中，竟然犹如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