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今天的魔药课制作生死水。嘿嘿，你们看我手里，这一小瓶儿，就足够你们整个教室的人都睡死过去，嘿嘿。”

斯拉格霍恩身材浑圆，站在讲台上懒洋洋地看着手里的药剂。看他的样子，已经有学生在讲台下嗤嗤笑起来。

“好了，孩子们，我们分组吧。这堂课的操作成果算入你们30%的实践课程分数，那么公平起见，你们格莱分多和拉文克劳的学生就交叉分组，配合完成吧。”

算起来，那是西里斯第一次跟这个拉文克劳的女生讲话。彼时，他正懒洋洋地左顾右盼，等着所有分组分好之后他再随便拖上一个安安分分，不会碍手碍脚的搭档混完这节魔药课，可是梅林作怪，偏偏叫他的眼风一偏，看见教室中间两个正不知所措的女孩。准确的说，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女孩正拉着自己的同伴不情不愿地问：

“希文，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找个搭档，要不就等着分完组，我们落了单，我向教授讨了你来做搭档？”

西里斯耳朵长，听了那姑娘的话就“噗”的一声笑喷出来。这样一个消瘦的书呆子姑娘，倒是有意思。

“希文？你叫希文？”西里斯布莱克凑上前去问道。

拉文克劳的女生抬起头，有些防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努力装出友善平和的淑女模样。

“不，我叫西尔维娅，西尔维娅·艾略特。”

西里斯不知道，命运的安排究竟有多么奇特，让一个无拘无束的他，就这样，闯入了循规蹈矩的西尔维娅的生命。直至她离场的那一天。

“西里斯·布莱克，格莱分多。很高兴认识你，艾略特小姐，做我的搭档吧。”

“我… …”

“希文，我不要… …”“喂，大脚——西里斯！”

“哦，看来布莱克先生与艾略特小姐一组了。那么波特先生就与艾弗丁小姐一组吧。”斯拉格霍恩教授笑眯眯地打圆场。年轻人之间嘛，总是要帮助他们创造机会。

“嘿，黛西，瞌睡豆——”正专心搅拌着坩埚的西里斯听到身旁沉默已久的女孩突然说话。

“哦，不好意思，布莱克先生，”拉文克劳的姑娘猛地回过神，眼睛里残留有无辜的茫然神色，实在叫人觉得不那么“精明睿智”，“我是说，我觉得课本上瞌睡豆汁液的滴数似乎有些不对… …你来看，课本上写了5滴，可是你记得吗，四年级的时候就说过，艾浸草的汁液与瞌睡豆过量会发生互相拮抗，所以如果艾浸草汁液的剂量是正确的，那么，你明白我说的吗，瞌睡豆一定不对，加下去整锅药剂都会毁了。可是，我没有办法计算出正确的剂量。”

西里斯微侧过头，卷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他信手将碎发撩上一撩，好看的眉头蹙起来，现出不常见的认真神色。

“我看看。”

言简意赅。

“嗯… …用两者相互拮抗的剂量比进行检测的确是个发现问题的好方法。可是要用这条路计算准确的剂量是一定不可取的。如果回到最初研制药剂者的角度，应该会先考虑瞌睡豆的效果和剂量，然后用艾浸草汁液尽量小剂量的滴加记录对瞌睡豆效果的影响——”

“滴定？”西尔维娅惊讶地溜出了口。

“对不起，滴… …什么？”西里斯没听过这种麻瓜科学用词，疑惑地抬头，又不耐烦地撩了一遭掉落的碎发。这绝对不是文质彬彬的样子！西尔维娅发誓。习惯用语绅士风度十足的西里斯布莱克先生，眼睛里却是十分明显的被人打断的不快——真是在公子哥们当中与众不同的真实。

“没什么，请继续。”

“然而，你忽略了一点，”西里斯接着上面的话头说了下去，“那就是除了瞌睡豆，水仙根的某些成分也会与艾浸草反应，而且先于瞌睡豆。所以，”他随手抽走桌上的一张羊皮纸开始演算，“现在水仙根的剂量… …”

西里斯的手生得也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握着抖动的羽毛笔让整个人有种优雅的书生气。他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尤其与西尔维娅印象中的样子冲突矛盾。

“所以，正确答案是3滴。”漂亮的灰眼睛和自负的笑意，少年的柔媚不经意间逶迤一地。

西尔维娅刚刚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遗漏了这样一个重要的知识点，不禁羞恼，红润润的脸庞上更是晕出气急败坏的神色。西里斯看见她猫一样皱起鼻子，小声念叨：

“怎么把这个都忘了，简直蠢透了… …”

还没等西里斯藏好被她逗出的戏谑笑意，少女恍然惊醒般抬起头，直直地撞进西里斯的目光：

“布莱克先生，你真是太聪明了！”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西里斯布莱克依旧记得那双眼睛里的光华，像是盛着无数颗星星，这样毫不掩饰的欣喜，感谢与欣赏，都透过那颗黑色的东方瞳仁透露出来。传说东方人最擅长用眼睛施展魅惑的法术，那一刻，西里斯觉得，这个传说大概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