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

时间的脚步不停，如白驹过隙，嗖的一下从指间流走。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一月，元旦如期而至，三天假期给繁忙的大学生活带来了短暂的喘息，对于大四学生也是一样。

王默和室友告别，坐上车直接到了水所在的别墅，指纹解锁，开门进屋，脱衣换鞋，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终于，她如愿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水本在后院的游泳池泡着，听到前面传来门锁的啪嗒声，原本闭着的双眼睁开。光华流转，蔚蓝眼眸像沉进了深渊，神秘又美丽。

呼啦一声，他从池中上岸，随意披上浴袍，湿着头发回到了客厅。

“阿水，这三天我不用回学校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王默凑到水面前，眼睛弯弯，宛若一株挺立的向日葵，永远朝向阳光。

“你决定。”

“唔……游乐场？水上乐园？要不，我们去爬山吧！”

水眉毛微不可察扬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可看到王默脸上期待的神情，又咽了回去，最后宠溺地捏了捏王默的脸：

“好。”

……

S省没有很高的山，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无名山，并不是旅游景点。即使这样，每年来爬山的人依旧不少。但现在已经一月，山上的植被都已枯萎，山上也只有零散几人，颇有几分萧瑟之感。

王默和水来到山脚的时候，还只是凌晨，空气雾蒙蒙的，湿润中带着点土壤的味道。王默穿着小袄，搭高腰小腿裤，背着一个粉色的小包，马尾随着动作晃动，扫过脖颈露出的白嫩肌肤，似蝴蝶轻吻花朵。

水靠近，鼻间萦绕女儿清香，等不及他分辨这香源自哪里，王默略带惊呼的声音传来：

“啊？！这里实在……有些荒凉。”

水忍不住笑了笑，蜷起食指轻轻敲了下王默脑门，缱眷又温柔：

“傻。”

王默也懊恼地拍自己脑门，脸颊因为气闷鼓了起来，直呼：“粗心了粗心了”，又连忙想补救措施，却看到水直直往山上走去，她一愣，追上去问：

“我们还上去吗？”

“嗯，我也想看看山里的景色。”

水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王默挠了挠下巴，有些搞不懂水的想法，但她天性开朗，比起纳闷开头的不顺，她更喜欢向好的方面期待，果然，没一会儿她就兴冲冲地往上爬，还在前头招呼水：

“阿水，快点呀。”

水一直不急不缓，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即使听到王默的呼喊也是一样。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女孩身上，眼睛里藏着柔情，只偶尔看看脚下的路和周围的景色。

不过中途出了点小插曲，王默正走的好好的，突然觉得重心不稳，连忙扶住旁边的树，身体倒是稳住了，手心却被树上的凸起划了道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渗出了血色。

水在后面发觉了异常，身形一闪就到了王默身边，捧起她划伤的一只手，眉头紧皱。

王默正想说没什么事，就看到水的眉心亮起淡淡的蓝光，接着手心一凉，是水将手指覆上伤口处，指尖也有蓝光闪烁，那凉意便是源自这里。

王默再一次见证超脱现实的现象，伤口一点点变淡，直至完全消失，凉意也随之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酥酥麻麻的触感，她偏过头，压下惊讶，又带着笑说：

“谢谢阿水，已经不痛了。”

“小心点。”

水悄悄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后面的路程他也不在后面了，反而紧紧握着王默的手，不让她再乱跑。

王默也乖乖地任由他拉着，小脸微红，眉眼带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东瞅瞅西看看，一路上倒也开心。

等到了山顶，水才松开，这里有一望无际的蓝天，抬头仰望，天空像是近在眼前，又像是遥不可及，看久了甚至有些晕眩感。

王默情不自禁往前迈了一步，想要再靠近些，却被水拦腰截住，她扭头看向水，面上一瞬间变得恍惚，半晌她浅浅一笑，如同幽谷的铃兰花，带着空旷飘然的美。

王默张开手臂，感受山顶迎面而来的风，青丝飘舞，额边碎发摩擦过白嫩面颊，又被勾起的唇角截住，红唇乌发，美得惊人。

水随着她看向远方，又无趣地收回目光，随后视线突然被女孩闭上的双眼抓住，长而敲的睫毛随着风轻颤，像是停留在女孩脸上的蝴蝶，一举一动抓牢了他的眼睛，心跳不由加快，很不对劲，他淡淡的想。

“阿水。”

“嗯。”

“阿水。”

“嗯？”

“没事，只是想叫叫你。”

王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极度舒适极度震撼，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又一声水的名字，那是内心最深处的名字，是叫一次就开心一次的名字。

“阿水，现在我觉得，其实这样也很好。”

水听懂了王默的意思，她是说，既使过去的记忆失去了，现在也不错。水眼眸敛了敛，没有出声。

“我还是会寻找我的过去，不过同时，我想去创造新的记忆。”

王默收回手臂，扭头看向身侧的水，目光虔诚，清软的嗓音带了几分忐忑：

“你愿意，愿意和我一起吗？”

说完，王默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水，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羞涩，亦或是两者都有。

水浅色的唇微抿，仅瞬间，便如同破了冰的水面，露出柔软的内里，目光如同有了实质，化作温热的水汽萦绕在两人身侧，王默看到他的唇张开，清朗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当然，我陪你一起。”

笑意沿着唇角，一路蔓延。她扑向水，紧紧搂住他劲瘦的腰，头埋在水的胸膛，抑制不住，也不想抑制的笑响在这空旷的山顶，清脆悦耳，蕴含着心想事成的幸福和心满意足的愉悦。

水揽住王默，低眸浅笑，入手的身体纤细温软，柔若无骨，仿佛一碰就会碎，可有时候，她却异常勇敢，比如她对过去的执着，比如此时，她率先说出的心意。

他的女孩，总会不经意间，带给他巨大的惊喜。

他遇见她，是她的幸运，更是他的幸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