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晨光透过镂空的窗户照进室内，晕染出慵懒温暖的色彩，粉白色被褥平坦摊在床上，料想中的人儿不在被褥内，倒是卫生间传来细微响声。
王默捋了捋刘海，对着镜子努力瞪大眼睛，通过镜子可以看到眼珠白色部分隐隐有些红色血丝，下眼眶也有些肿胀，彰显其主人昨晚睡眠质量的不佳。
做了一晚上的梦，当然睡得不好。
洗漱完毕，王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微微眯起，但手脚却不慢，利落的选好衣服并换上，来到大厅接过管家的饭菜，开始慢悠悠吃了起来。
细嚼慢咽中，她试图回忆起昨晚的梦，但是无论她怎么想，脑海里就像有一团迷雾，把那些场景都遮掩了起来，任她怎么想都记不清晰。
好像是关于水的，是什么来着？忘了……
哥哥……谁呀？
断断续续的回忆拼凑不起完整的梦境，她隐约意识到这可能是和水有关，甚至可能和她过去的记忆有关，连蒙带猜的，她竟然知道的差不多了。
只是这种按逻辑来的猜测，终究没有亲身经历的感觉，她无声叹了口气，觉得嘴里的食物都没什么味道了。
直到到达水所在的公寓，王默才从沉思中抽身而出，她按了按门铃，静静等待水来开门。
要不问问他吧。
她想，这种事最害怕隐瞒着不说，只自己瞎琢磨，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清楚。
可是等水开门露面，王默却忽然不想问了，呼之欲出的疑问像是水中的泡沫，刚露出水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今天有课，不能多待，就不进去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水抬眸看她，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
“嗯？这，也不是不可以。”
王默仅惊讶了一瞬，便迅速想好了后面的安排，她稍作思考，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才对水嘱咐道：
“我让司机去买顶帽子，遮一下你的头发，避开人群应该就行了。”
水好像明白了王默的意思，立即回：“不用。”，同时他那蓝色长发从发尾开始变黑，如同墨水一般一点点晕染，只一会儿，长发便完全变成了黑色，并且耳朵尖尖的部分也变得圆润起来，现在，除了长发和眼睛颜色，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嗯……但是仅靠着美得惨绝人寰的一张脸，也绝对是人群焦点。
王默顿住，虽然知道水不一样，但是亲眼看到魔法一样的变化还是十分惊奇，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水垂在一侧的长发，柔顺丝滑，很难想象这是真正存在的发质。
她放心了，开开心心带着水来到校园。早上八点未到，空气还是微冷的，校园里人三两成对，都往教学楼走，每个人看到水，都会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王默腮帮子鼓了鼓，嘟囔道：
“应该给你戴个口罩才对。”
水无声而笑，目光一直在王默身上，看她不爽的皱眉，看她有意无意遮挡别人的视线，看她终于忍不住了拉起自己的手，红着脸说：“我们赶紧到教室，这里人太多了。”
言罢快步跑向教室，找了个最不显眼的位置，拿出本书放在水面前，指着说道：
“待会儿你就这样装出看书的样子，教授不会发现的。”
“好。”
他回，语气莫名有点乖巧的味道，王默晃了晃脑袋，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对于王默来说，平时上课总是很迅速的结束，她从不会觉得哪一堂课难以忍受，可在今天，这个惯例被打破了，短短45分钟，她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久，坐立不安的她东看看西看看，发觉自己跑神了又迅速把目光回到讲台上，没一会儿又开始跑神。
原因无它，就是身旁多了个鱼，她在意的鱼。
中途休息时间，她深深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无奈得看着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脸又悄悄红了。
“你……看什么呢？”
“看到这节课你跑神了三次，叹了五次气，手里的笔放下拿起七次，偷偷看我……”
“停！”
王默情急之下直接上手，捂住水的嘴以阻止他继续说她一节课来做出的糗事，脸蛋彻底红透了，甚至脖子上都染上了红色。
等她冷静下来才发现两人的动作实在有些暧昧，从外人的角度，就像是她趴在水身上，并且此时回过神来，手心也传来水浅浅冷冷的呼吸触感，她身体一僵，正欲松开，水也伸手了。
他拉下王默的手，握在手心没有松开，在课桌的遮挡下，没人知道他暗地里的动作，揉揉捏捏，像是在玩一团面团，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偏偏他面前仍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王默甚至觉得，他真的只是无意的举动，毕竟他住在深海，哪里知道人类的规矩呢？
下一节课王默更是听不进去了，等下课铃响，王默结结巴巴说道：
“下，下课了，后面就没课了，我，我们回去吧。”
“去逛逛。”
水依旧没有松开手，拉起还在神游的王默，像个真正的大学生一样，拎过王默的包，牵着她出了教室。
“这是哪里？”
水目露沉思，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阳光透过枝丫，星星点点撒在草地上，风吹过，落下几枚泛黄的树叶，同时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
但除了美景，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里分散着坐着很多人，并且都是成对的。
“情，情人坡……”
“情侣专属的？”
“也不是，只是这样叫而已，谁都可以来。”
王默解释完倒是莫名松了口气，就像她说的，只是个名称而已，就算水临时起意想去坐坐也没什么。
但真正看到水拉着自己往那边走去，王默还是心里一紧，差点同手同脚。她低着头跟在水身后，努力忽视周围人或惊讶或羡慕或调侃的目光，直到水停下，她才微微抬头，入目的是校园里另一个著名景点：
阳光灿烂，湖光潋滟，有一长廊九曲回肠横过湖面，湖中倒影寂静美丽，一眼望去，再繁杂的情绪都像被抹平了。
王默也是一样，那一瞬间，心里纷乱的情绪都沉淀了下来，脑海里只剩这绝美的风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地方视野这么好，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再一扭头，却发现水早已坐下，目光悠远，像是透过这景色在看另外的东西，王默心间一动，也坐了下来，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停顿了一会儿，将视线转到王默，唇角勾了勾，似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有个女孩，傻傻的认为那个长廊就是水里的龙。”
王默眨眼，脑海里的一根弦像是被拨动，与此同时，一个画面冒了出来：
扎着小辫的小女孩伸着肉肉的手指，努力指对面的长廊，扭头对一个人说道：
“水哥哥，那就是龙哦，你肯定没见过！”
她听见少年清朗的笑，听他低低说了句“傻子”，又宠溺的回：
“嗯，这次见到了。”
眼前一晃，王默回过神来，她呆呆的看向水，细眉越拧越紧，试探着喊：
“水，水哥哥？”
水眼神一顿，却没回，甚至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倒是王默着急的追问：
“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
“认不认识重要吗？”他回。
“怎么不重要？！”王默有些心烦，这种离真相只差一步，却又怎么都看不清的感觉糟透了！
“认识。”
水轻声说，恍惚了一下，又继续：
“你救了我，我留下了，后来我离开了。”
“……”
水轻笑，“你看，我说了并没有什么作用。”重要的还是你自己想起来啊，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对不起……”
“？”
王默敛眸，双手攥紧，声音沙哑：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忘记……不应该的……”
“不过，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她突然抬头，黑眸闪过水色，只一瞬间，却被水捕捉到了。两人对视良久，终究是水败在王默的坚持之下，他揉了揉王默的头，像从前那样，嗓音也有些涩：
“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什么要这么倔呢？”
“因为，因为那是属于我们共同的记忆……”
王默抿抿唇，心一横，不顾一切说道：
“我，我喜欢……”
“啊！！！蛇！！！”
旁边突然惊起一声尖叫，打断了王默的话，水瞬间揽过王默的腰，手一撑将两人带起身，远离此处。
王默也有些吓到了，脸色有点苍白，水用手背碰了碰她，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没事，有我在。”
“没事，有水哥哥在。”
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像是一声惊雷，再次激起震荡。王默靠在水怀里，狠狠闭上眼，大脑乱成一团糟，几滴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她紧紧攥着水的衣角，水还以为是刚才吓到她了，紧了紧手臂，一下一下给她顺气。
“刚才想说什么？”水试图转移话题让王默不再沉浸在惊吓之中，王默闻言自嘲一笑，却没让水看见，只闷闷发出声音：
“我喜欢…喜欢这个地方。”
“那我们下次再来。”
“嗯。”
回去的路上，王默一直沉默，直到到了别墅，她停下脚步，第一次抬头，郑重说道：
“我会想起来的！”
水弯了弯唇角，连眉眼都柔和下来，肉见可见的温柔从他的眼中浮现，王默看着，恍若掉进了棉花里，只听他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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