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忒尔·罗伦，七月二十九日，曼哈顿】
太阳刚刚升起，我们就告别布劳菲斯一家上路了。
记得在我爸给我们小屋留下的美食清单上，萨莉的七层蘸酱排在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虽然我们没能吃上，但烤曲奇的味道也很不错。对此，杰克逊夫人很谦虚。波西的继父保罗也是个很好的人，而且是一个难得的了解神话世界的凡人。要知道，甚至很多与神祗们生下半神孩子的父母都不知道诸神真的存在，比如说我妈妈⋯⋯唉，不提也罢。
得知我们三个要去新罗马后，萨莉托我传一个口信。
“已经很久没有波西的消息了，”她显的有一点担忧，“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现在不应该⋯⋯”
我们告诉她彩虹通信失灵的事，安慰她不必担心，并答应她问候波西。波西的小妹妹埃斯特尔还托我们给她哥哥捎一条缎带扎成的蝴蝶结，现在这蝴蝶结就戴在莉莉贝丝的左手腕上。想到这，我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我们都没有穿营地T恤，莉莉贝丝穿的则是一件淡绿色衬衣，橙黄色的及膝裙，金色的卷发在初阳照射下跃动着无数光点，一双蓝色的眸子顾盼生辉。美丽的阿芙洛狄忒啊，她的一切都是那么迷人。我承认我对她是很有感觉的，我也相信，大概——八成——或许——她也对我有同样的感觉，但是⋯⋯还差了一点什么，让我们的关系没能更进一步。没事，我相信我能等到那个时候的。
太阳很快就升到了树梢的高度。即使是清晨，曼哈顿也已经不再冷清。路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也有了缓慢行驶的车辆。这座国际大都市正在从浅睡中苏醒。
走在最前面的塞内塔忽然停下了，一路上哈欠连天的纳特差点一头撞到他身上。“怎么了？”
塞内塔抬头望着天空。“我好像看见了⋯⋯不是，是好像感觉到了⋯⋯”
我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青蓝的天上飘着几片灰云。
“云？”蒂丽雅问。
“不完全是，而是⋯⋯”塞内塔看上去正努力地在大脑中搜索着恰当的形容词。几小朵电火花在他发稍炸开。
“脊梁骨发凉？”小伊提示道。她刚说完，我也感觉到了——背后似乎有阴风吹来，撩动我的头发。我猛然回身，但什么也没有。
“幻灵？”莉莉贝丝警觉地问，“出来！”她用魅惑语命令道，但没有什么动静。
“我们被盯稍了吗？”纳特总算是清醒了一些，“让我拿出我的反追踪侦察仪⋯⋯”他的音量不加控制了一些，以至于几个路人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几人。
“没那么夸张，”塞内塔阻止了他，但仍然望着天上，“我们还是赶紧去车站吧⋯⋯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些东西没法子跟我们一起进车厢。”
【伊采薇，七月二十九日，动车】
塞内塔的直觉还是挺准的，上了车之后，那种背后发凉的感觉似乎消失了。八成是它们过不了车站安检吧。
这趟直达俄亥俄州的快车上乘客不多，大多数人看上去都是赶早班的职员，要么在浏览早间新闻，要么捧着杯咖啡昏昏欲睡。
纳特一坐好就睡的人事不醒了。塞内塔与莉莉贝丝也在闭目小憩。桑忒尔劝蒂丽雅也休息一会，然后对我温和地笑道：“你不休息一下吗？”
“在我的故乡，这个时间我早就在学校里了，我的生物钟已经很适应晚睡早起的作息了。再说了，我们也需要有人保持清醒以应对突发状况。”
“我也是这么想的。”桑忒尔轻轻拍着妹妹的背，“而且太阳神的子女不太擅长在白天睡觉⋯⋯”他还没说完， 莉莉贝丝忽然歪了一下身体，脑袋滑到他肩上。桑忒尔愣了一下，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同时小心地调整姿势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我偷偷笑着，移开了目光。要说他俩之间没有些什么，让我不及格我都不信。
我刚望向窗外，只觉肩上一沉——纳特那家伙竟然也歪了过来。我嫌弃地把他推开，他居然还开始打呼噜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勉强充当一个舒服的枕头。纳特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睡的很是香甜。
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暗自诽谤道，然后再次望着窗外。窗外有大片田野，有点类似我在梦里见过的新营所处的平原。田间偶尔有几只奇怪的动物。美国耕田也用牛吗？还是红色的？还有，那是⋯⋯狮子吗？田野里会有狮子？！
望着一望无际的绿色表浪，我的思绪渐渐飘远。
我又想起了昨晚在曼哈顿的见闻。
说到国际大都市，在中国的几个我也都去过。曼哈顿与它们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它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尤其是用我才熟悉起来的英语——来描述的繁华，即使在深夜也依然流光溢彩。我仿佛明白了奥林匹斯诸神们为什么选择了这座城市作为他们的新据点，尤其是在我见到了帝国大厦后。
那座高大的建筑就如同一个象征，让我奇怪地想起了北京的天安门。我如同一个幼稚的孩子一样从下往上数着楼层，尽管从小被灌输的唯物主义思想和经典物理学都在向我吼叫着“不！根本不可能有六百层！奥林匹斯山也不可能浮在那上头！”，我的情感还是压倒了理智——我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因为我能感觉到，这是这么多年来妈妈离我最近的一次。我几乎都能看到她那慈爱而严肃的目光，还有那双与我一样的灰色眼睛。
“作为我的孩子，不要问我你什么地方特殊，采薇。你要做的是，向我证明你的特殊。到那时，我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我伸手摩挲胸前那块雅典娜玉佩，爸爸给我的玉佩。
“妈妈，你会一直看着我，对吗？我是你的女儿，也会努力照你的期望成为一个英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我感到骄傲的。”
【塞内塔·凯达，七月二十九日，俄亥俄州】
多谢各位的关心。我们都还活着，暂时。
我们不得不在车站干掉了几只拉米亚，也就是蛇妖，但除此之外，还是很顺利的。唯一的麻烦是目睹了我们砍杀蛇妖行为的车站安保人员拒绝让我们离开，大概他们认为我们在做什么危险动作，尽管那实际上不会对凡人造成任何伤害。好在有莉莉贝丝，这个问题很方便地解决了。
现在，我们正走在俄亥俄州的大街上，假装我们是趁着暑假出游的普通高中生，并且没有刚与拉米亚搏斗。
“魅惑语是有时效的——我必须提醒各位这一点，”莉莉贝丝用手指绕着她耳侧的辫子，“万一那些工作人员回过神来，认为我们是什么危险分子⋯⋯”
“他们就会立刻出发追捕我们，可能还会出发出通辑令什么的。小意思啦。”纳特不在乎地接活道。
“通⋯⋯通辑令？”从小伊的口气来判断，她遭到了一波冲击。
“只是有可能啦。波西就曾整出来过，我记得他们有说过⋯⋯我还曾经涉嫌炸毁桥梁被拘捕，还好因证据不足被释放。那明明是喀迈亚干的嘛⋯⋯”
对此我颇有同感。幻影迷雾只会阻止凡人们看到真相，并不能阻止他们看见一个手持利器的半神处于一个事故现场。这种情况真是相当麻烦。赫卡忒小屋的人解决这种问题总是相当轻松的，还有些半神，比如柏丽，也有很强的魔力，可以操纵迷雾⋯⋯
柏丽。一想到这个名字，临行时她对我说的那些话猛然在我脑中重现。三巨头的子嗣。特殊的使命。将面对的。海神之子。这些语句到底有什么深意，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思索，但并没有得出个明确的结论。
对于柏丽这个人，我也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作为在当年的大预言之后出现的三巨头子女，我与她在营地里算是某种微妙的、奇特的，甚至有点尴尬的存在。我已经十七岁了，但我的皮项链上只有一颗陶土珠子，仿佛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告着，我是被小心保护到十六岁才进入这个世界的——比大多数其他神的孩子都要晚了。但至少，我刚入混血营就立刻被认领且自动与芮秋的预言完成了对接，可以被理解为“为了下一个大预言作准备”，而柏丽呢⋯⋯哈迪斯的女儿，像恐怖片里的女鬼，这恐怕是大多数营员对她的印象。由于我来的比她晚，我也无从知晓她入营地时是个什么光景，也不知道她讳莫如深般的过去——虽然半神们几乎都有着复杂的过去，可像她那样的，也不多见了。
说同病相怜也好，惺惺相惜也罢，我与柏丽的关系还可以。除掉带她来营她的尼克、威尔与派娅外，算是我与她关系最好了。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对她的了解比别人多。对我而言，她始终是谜般的存在。
待我结束这段夹着回忆的思考，我已经和其他人一同挤进了一家快餐店。按之前商量好的，这顿午餐吃完，就是我们两个小组分头行动的时候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气氛顿时沉闷了许多。
“嘿，振作起来，伙计们！”纳特举起一块煎饼，仿佛它是一座奖杯，“散伙饭要吃的开心点啦！”
“不要说的那么悲观。”蒂丽雅用吸管戳了戳杯子里的柠檬片。
“这是个事实，阳光少女。”纳特试着严肃点，但在这方面上他从来没有成功过。“唉，这些东西怎么都没辣酱啊？那可是饼的灵魂啊！”
小伊从她的书上抬起头来：“你大可以自己去弄一份来。”
“好主意！”纳特立刻跳了起来，冲着柜台就去了。看着那又长又粗的队伍，也不知道他那个头可挤的进去。
“我们再重温一下计划吧，”小伊把她的书合上了，“待会比我们就会分手。莉莉贝丝，你们三人去机场，按照预言⋯⋯”
“‘飞往丹佛’，是啊，”莉莉贝丝说，“但我还是怀疑能不能买到票。现在可没有布劳菲斯先生帮我们了。”
“总归是可以买到的，迟一点就是了，”桑忒尔说，“也没什么关系。”
“嗯。那我们三个⋯⋯”小伊看向我，“这次乘客车，对吧？到印第安纳⋯⋯
“驿站，”我说，“印第安纳波利斯。”经过中西部的半神几乎都会打那儿过，“虽然很慢，但资金是够了。大概也不是很麻烦。”
小伊点了点头：“等下得查查去什么地方搭车。”
“还有机场，”蒂丽雅补充。
“还有机场。”小伊赞同，并从她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包裹状的物体递给了莉莉贝丝，“这里是三分之二的经费。你们总归是比我们路远，还要坐飞机，花费更大些。”莉莉贝丝也没推辞。反正我们去了驿站会向超级快速集团求助，说不定他们有顺路的运货车可以捎我们一程什么的。
“好吧，”小伊飞快地在她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并从上面撕下了写满字的一张递给莉莉贝丝，“尽量保持联系，好吗？”
“我们会尽力的。”
“那么，现在差不多可以结账了吧？”小伊在口袋中摸索着零线，“等等⋯⋯”她皱起了眉，目光落到了旁边的盘子上，“纳特怎么还没回来？”
我们纷纷向柜台望去，然而，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同时，在我们上了车之后就消失了的阴风，毫无预诏地再次在我们背后吹过。
【纳特·托勒，七月二十九日，俄亥俄州】
当我的辣酱忽然挣脱了我的手时，我是茫然的。
我第一反应是伦纳德。他喜欢番茄酱，我喜欢辣酱，我俩经常玩这种把对方的调料抢来抢去的把戏。
但这里是俄亥俄州。
我扑向那一小盒调料，可它灵活地伸高了，让我抓了个空。背后忽然有阴风拂过，我甚至还听到了“咯咯”的笑声，但没看到任何人，我追着辣酱越过后台直奔后厨，又从一个侧门穿到了店后。没有人感到奇怪，大概他们以为在我前头飞的东西只不过是一片树叶。
快餐店后面就是一座小山丘。辣酱径直飘向了上山的小径。
你们可能想，也许我应该立刻回去，再要一盒？
才怪呢。
不管这阴风是什么，看样子它都是不把我弄过去不罢休的。何况从曼哈顿它们就跟着我们了，不弄个明白我心里也不安啊。而且，没人能随随便便抢走我的辣酱。
“好啊，不知名先生，你想邀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二号召火者先生来做客？”我自言自语地说，“我这就来了。”
我跑了起来。辣酱飘的更快了，我的视线里只剩下一抹飞速移动的鲜红色。同时，凭我敏锐的观察力，我注意到，周围的景物后退的太快了，就好像我一步跨出了五步的距离。这个叫什么来着，叫⋯⋯对，空间压缩，半人马有的那种能力，喀戎提过的。
当那抹鲜红不再移动时，我也来了个急刹车。我无从判断我跑了多远，但这座小丘似乎不应该有那么大。紧接着我发现，我追了那么久的鲜红并不是我的辣酱，而是⋯⋯一片枫叶？！
嗯？！啥情况？！
咯咯的笑声再次响起了。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上了我的后脑勺——正是那一小盒辣酱。几位风仙子嬉笑着在我身边现形。她们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那么大，穿着宽大的白袍，裙摆翩飞，发丝飘扬在风中。
“喂⋯⋯是你们一直跟着我们？”见她们纷纷飞起，我连忙追了过去，“是哪位神让你们来的吗？为什么要找我？喂，你们等等我！”我跟着她们转过了一个弯儿，然后愣在了原地。
只见，漫天枫叶，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不大的山谷，漫山遍野长满枫树，一大片又一大片嫣红连绵不断，连天上的流云都染上了几抹艳丽，山谷的溪水都映出了几许绚烂。我很确定现在不是秋天，但地上落满了枫叶，林间飘的也是枫叶，我追了半天的那片枫叶也混入其中，并径直飘向了溪边。
那儿有一个人。
那是一位坐在老树桩上的中年男子，蓄着只比圣诞老人差一点的大胡子，毛发十分浓密，看上去有点凶，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并未透出恶意。他穿着相当宽大的袍子，有好多地方都打了补丁，袖口处已经磨的起毛，看上去有点寒酸。他的头上架着一顶枫树枝扭着的王冠，另有一串火红的枫叶盘在他颈间，如同一串项链。总之，他看上去有点像一个没钱买衣服而只好摘叶子当布料的流浪汉。但我知道他是一位神，这所有枫树都是因为他而存在。
“干的不错，丫头们！”这位疑似流浪汉的神用浑厚的声音说。风仙子们再次笑个不停（她们真爱笑），从天上落到他身边。
“欢迎光临，纳特·托勒，赫菲斯托斯之子。”他接着望向了我，目光还算和善。
我走向他，同时飞速回忆《现代混血半神保命指南》中的句子。当碰到一个不认识的神时应该怎么做？位于一个恰当的距离⋯⋯我停在二十英尺外。保持应有的礼貌，然后⋯⋯下一句是什么？什么来着？呃，是不是主动打招呼，大概？
“你好，呃，枫树之神？”我边致以亲切的问候边在一堆口袋里摸索着指南小册子。唉，书到用时方恨少，书到用时就怕找。
大胡子眼中的笑意立刻荡然无存：“枫树之神？”
“啊，不是？那是，秋之神？”
“你也许知道时令三女神中的卡尔波才是秋女神。”大胡子的声音有点冰冷。我总算找到了小册子，上面赫然写着：“不要随意猜测对方的身份，尽可能巧妙地掩饰你不知道对方是谁的事实。如果需要知道，礼貌地表达‘对方的神力太过强大因此自己无法看穿他或她的伪装’这层意思，然后语带敬意地询问对方的真实身份。”
怎么表述？怎么询问？
我看了半天，抬头就是一句：“我不知道您，您到底哪位啊？”
我自认为这句话简洁明了又不失礼貌。风仙子们止住笑，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我。大胡子的胡子在抖，似乎是被我气的不轻。唔，我觉得我没哪句话说错了啊。
“让我给你一个提示，”他终于说。他的背后赫然展开一对翅膀，羽毛多而乱，好像他背了一大捆鹅毛掸子。一阵大风刮过林间，扬起的枫叶与羽毛糊了我一脸。
“我是欧洛斯*，东风之神。纳特·托勒，我们需要谈谈。”
＊东风神欧洛斯（希腊语：Εύρος，Eúros），也被称为东南风神。四风神之一。
众所周知，风神除了一位风之主埃俄罗斯之外，各个方向上也都有一位。我曾以为会有什么北偏西30°风之神什么的，但实际上只有四位，东南西北。这四位中最不为众所周知的恐怕就是东风之神了，我也是一分钟前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哦，当然了，伟大的东风之神⋯⋯但在谈谈之前我还是想问，这些枫树，它们是你的圣树吗？”我从头发上把几片枫叶摘掉。
“差不多吧，”欧洛斯看上去总算是不那么不高兴了，“它们总是在我造访大地时开始变色，我想那是欢迎我的意思。”
唔，我记得有幅什么画上绘着西风神泽费罗斯——作为春风。那相对的，欧洛斯就是秋风了吧，至于枫叶变色⋯⋯小伊肯定知道，化学啊、生物啊，诸如此类的。想到这里我猛然“啊”了一声：“我离开多久了？这里离快餐店有多远？我的朋友们会担心的！”
“哦，你不必担心，我派了一个小丫头去告诉他们了。”欧洛斯显得有些得意，“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是指，俄亥俄州的一个小山谷？东风不应该在⋯⋯”我想了想，我好像也说不出东风应该在什么地方，“不应该在⋯⋯东边吗?”
“怎么了，这里不东吗？我一个东风之神，难道要去北卡罗来纳州吗，还是南卡罗来那州？缅因州也不好，那太冷，我也不想离波瑞阿斯太近。”
“呃，好的，那我们赶紧说正事吧。”我心想，神的正事能有什么，不过是让半神帮他们做事而已。就算对方是一个不怎么为人所知的小神，他要命令我干什么，我似乎也没办法拒绝⋯⋯除非我想变成一棵枫树。
真烦人。行吧，做就做吧，就算不能拒绝，讨价还价还是可以试试的。
“哦，正事⋯⋯是的，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说什么来着！“什么忙？”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烦燥，尽管我确实有点烦躁。
“一点小事，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顺路的任务。你不要去新营地吗？正好我有个儿子就在那里，是近几十年我唯一的孩子⋯⋯也许你认识，他叫古尔德·依斯特。”
实际上我并不认识。“所以？”
“是这样⋯⋯”欧洛斯显得有些不自然地揪了揪他的胡子，“古尔德与我，呃，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但我曾承诺过要给他十三岁的生日礼物，眼下日子快到了，他又不肯见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所以呢？”我重复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拿着这个。”欧洛斯挥了挥手，一枚枫叶立刻砸中了我的额头——哈迪斯啊，枫叶打人怎么这么疼？可我把它拿到手后又发现它并不是枫叶，而是一枚叶状金属雕刻物。当我抚摸那栩栩如生的叶脉时，它在我手里变成了橙色的利刃，与伦纳德的“烈焰”有几分相似。
“给你儿子的武器？”我感兴趣地摸着它，可它又变回了枫叶，怎么也变不回来了。欧洛斯又显得有点得意：“是的，只有我的孩子才能使用它。古尔德应该会喜欢的，我记得他妈妈说⋯⋯”他及时地停下，想了想，又轻叹了一声。“总之，只要把这份礼物带到就好。简单吧！”
“就这？”这听上倒是不难，反正确实是顺路嘛。“你费尽心思把我引来，就是让我为你当个邮差？你完全可以叫个赫尔墨斯快递嘛。或者，你愿意的话，超级快递集团也可以。实在不行，”我指着他手边的风仙子们，“你的小丫头们飞的也挺快的。”
欧洛斯脸色一沉。“我从不知道赫尔墨斯的电话号码。就算知道，我怀疑他是否会来。从来没有神来我这，只有这几个小丫头一直陪着我。那个什么集团最近不也出问题了吗？没了伊利斯，通信都要出问题⋯⋯而这几个小丫头不能离开我太久，再说，半神们的武器只能由半神携带，这是常识。”
我觉得他这最后一个理由有点勉强，因为我可不知道这个常识，但我也没办法拒绝。“行吧⋯⋯”我嘟囔着，把枫叶塞进了一个口袋。“这个忙我帮了。看在我这么热心的份上，你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比如保证不站在奥林匹斯的对立面？”天啊，我感觉我太高尚了。其实也不是，主要是我也想不到这个被忽略已久的小神除了一句承诺还能拿出什么，更多的枫叶吗？
“用不着我承诺，”欧洛斯瞪着我，“没有神觉得我有什么大用，之前克洛诺斯与盖娅都没找过我。不过，你要帮了我的忙，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承诺。”他再次挥了挥手，我连忙跟疾手快地截住了又一片枫叶。这一片与刚才一片有点儿不一样，更像是塑料制品而不是金属。
“以东风的名义，我许下枫之诺，会回应一次你的祈祷。当然，要在可以接受的范国内，最好与风有关，比如你乘飞机时出事，我就可以救你。但是，只有一次——之后叶子会变绿，就无法再召唤我了。怎么样，我比其他神慷慨多了吧！这个承诺永久有效，如果你一直不用，将来你的子女也可以用——如果你有子女的话。”
我听着前面几句还不错，但这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为什么这年头每个人都在提醒我还是单身并怀疑我是否能讨到老婆？！“我真谢谢您了。”我幽怨地说。
“嗯。”欧洛斯似乎没有听出我的幽怨。“对了，刚才你想让我做的那个承诺，我也答应了。毕竟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如果是他想推翻奥林匹斯的话，说不定还真需要我的帮助。”
“什么，谁？你是说塔⋯⋯地狱之神？”
“什么？哦，不是他，当然不是。我可帮不了地狱什么忙。”
“不是？”我的心跳䯅然加快了，“是谁？还有谁？”现在，还有谁想推翻奥林匹斯？最可怕的是，我们对此竟还一无所知。
“哦，我不能说。我虽不愿背叛诸神，但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毕竟到了危机时刻，我可不信诸神们还能保我。”欧洛斯用能急死人的口气慢悠悠地说，“没想到你们竟然还不知道。不过，我虽然是个小神，但好歹也是天上的风神，能感觉到也不奇怪⋯⋯不过，你们不知道伊利斯被绑架了吗？等等，好像也不是他们干的⋯⋯不过，到底是弄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们都没察觉吗？”
“什么？是谁绑架了彩虹女神？！”我瞪大了眼睛，“不是塔⋯⋯那是谁？！”
欧洛斯神秘地笑了。“我真的不能说，赫菲斯托斯之子。好好想想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再会！”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第二十五章End 共计7857字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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