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若如初相见（四）

食魂兽的事了结后，蓝曦臣和白锦陌的关系降至了最低点。他将云深不知处的公务先交由蓝启仁处理。他则选择了闭关，白锦陌从蓝曦臣闭关后便搬去了小竹屋，云深不知处的弟子都在猜测蓝宗主为何闭关，蓝夫人为何搬去了小竹屋，蓝灵蕴在景仪和思追的面前说：“泽芜君闭关，白姐姐带回来一男子，是不是泽芜君怀疑白姐姐肚子里怀的不是蓝氏的嫡子。”

　　景仪思量了片刻后说：“我觉得有道理。”思追捂住景仪的嘴，“景仪，不可乱说，要是流言传到蓝老先生那里，白姐姐会有麻烦的。”蓝灵蕴还在分析，却被前来的魏婴打了一巴掌，“小屁孩，整天胡说什么呢？”

　　“魏前辈，所有的人都这么说的，你怎么只打我一个人。”蓝忘机冷着脸，眼里迸射出的光刺得他们浑身难受，“家规一百遍，抄不完不准出来。”思追又被他们俩坑的抄家规。

　　“蓝湛，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些流言。”蓝忘机未回答他的问题，他径直走向了藏书阁，看来这兄弟俩都一个性子一个选择了闭关，一个去了藏书阁，倒显得他无事可做了。

　　蓝灵蕴和思追他们被罚去抄家规了，没有时间去陪白锦陌，这段时间都是易欢在陪着白锦陌。“右护法离开万濯门多年了，可想回去看一看。”他们坐在院子里喝着茶，素芝去做糕点了，长安在院子里劈柴，“离开这么多年了，倒也忘了它的样子了，门中的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也就不想回去了。”

　　“你和之前不大一样了，我虽和你在门中无任何交集，但我现在看到的右护法已经和当年的右护法完全不一样了。”白锦陌喝了一口茶平静的说：“人都是会变的，我之前信奉的是他一人，现在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我的信奉也随着他埋没在了那段记忆里，我自然也就变了。”

　　冬日的暖阳照在人的身上仍感觉不到暖意，碗里的茶凉的如冬日的井水般冰凉，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枝繁叶茂。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这世事苍凉，从来都不曾顺着心意而活，生而为人，一步走错，步步都是错，下祺的人永远都不会在意祺子是否愿意，也永远都不懂得祺子的悲哀，而作为棋子的人，除了被困在棋局中等死，也别无选择。”

　　这像是一个结局，但却不是重生，易欢这半生悟出的道理，到也是大部分被控在棋局中棋子的结局，生老病死，皆是人间常态，可有人既无法选择生，也同样无法选择死亡，有人虽碌碌无为，但一辈子却儿女绕膝；有人高官俸禄加身，但却人丁稀薄，纵然相爱入骨，却抵不过三言两语的挑拨，这世间有万般因果，唯独情字难以攻克，动了情，伤了心，最后成了陌路人。

　　这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蓝曦臣还未出关，白锦陌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身子也越来越笨重，在休息之前素芝将房中的一切能妨碍到白锦陌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还嘱咐她晚上需要拿东西时叫她，她就在隔壁，自从她身怀有孕以来，素芝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她出个意外，总是在她面前叮嘱好几遍后才会离开，月份大了她也老是犯困，便早早的睡下了。

　　半夜时她梦到一个人浑身都是血，他指责她为何不回万濯门替他守住他的心血，她为何要躲在这里，她想要解释，可怎么也开不了口，恍惚间又出现了蓝曦臣的脸，他未曾说话，只是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她想要拉住他，可他却消失不见了，“曦臣。”她被梦惊醒了，脸上全是汗水，鬓角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抬头向窗外望去，外面一片漆黑，天还未亮起来，她摸黑走下床去找水喝，却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护住肚子低喃道：“孩子，别怕，都是娘不好。”

　　她想扶着桌角起身，可肚子却钻心地疼，她怕孩子有事便伸手将桌子推倒，素芝听到动静后披着衣服跑去白锦陌的房间。她和长安几乎是同时到的，素芝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素芝扶起白锦陌，“夫人，你怎么了。”

　　“素芝，我肚子疼。”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裙角，素芝慌慌张张的去敲蓝忘机的屋门，“二公子，快醒醒，快救救夫人。”蓝忘机快速地穿好衣服打开门，“二公子，夫人她摔了一跤，情况不太好，该怎么办？”素芝早已被吓得不知所措，蓝忘机带了大夫和接生婆去了小竹屋，长安一直守在屋外，大夫一把脉便说孩子要生了，让人准备好热水、剪刀和手帕。素芝给白锦陌檫着额头上不断沁出的汗水，魏婴也随后守在了屋外，蓝曦臣还在闭关，蓝启仁在雅室着急的等待着消息。

　　一波一波的疼痛，让她叫出了声，手指泛白却用力的抓着身下的衾被。接生婆鼓励着白锦陌，“夫人，你别怕，这做女人的都要经历生孩子这一关的。”这孩子平时虽不怎么折腾她，可在生产时却将她折磨得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接生婆着急的说：“夫人，你用力啊！这孩子是早产，再这样耗下去，您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

　　素芝拿着手帕擦着白锦陌额头上的汗，“夫人，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女修们一个接一个地端着盆往出走，那盆中的血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终于孩子的啼哭声响彻在了云深不知处，魏婴脸上的喜色很是明显，“师姐生了。”蓝忘机也是放下了心，这时接生婆跑出来着急的说：“二公子，夫人怀的是双生子，现在睡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要是再醒不过来，母子都会有危险的。”

　　接生婆的话让室外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他不方便进去，便让人将还在闭关的蓝曦臣请了出来，魏婴怀里抱着的是刚出生的男孩，在那一声啼哭之后便安静的待在了魏婴的怀中，不哭也不闹，蓝曦臣赶到小竹屋后，蓝忘机说：“兄长，先进去看看。”

　　他进去后看到的是她闭着眼睛睡着，汗水打湿了她鬓角的头发。脸色苍白的如一张白纸般毫无血色。素芝哭着叫她赶快醒过来，蓝曦臣把脉时发现她的脉象虚弱紊乱，素芝望着蓝曦臣哀求道：“宗主，快救救夫人，她是不是不行了。”

　　“素芝，去寒室将我的银针拿过来。”素芝跑去拿银针，他将自己的灵力渡进白锦陌的体内，接生婆焦急的说：“宗主，要赶快让夫人醒过来，这血一直止不住，时间久了会出危险的。”

　　素芝拿来银针后，他插在了白锦陌几条重要的穴道上，她悠悠转醒，素芝激动地对产婆说：“夫人醒了。”

　　“阿臣，你出关了。”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他在眼前。“你别怕，我在这里陪你。”一阵的疼痛又席卷而来，她疼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蓝曦臣将手递到她面前，示意让她咬自己，她却握住他的手不断地用力，可孩子就是生不下来，她虚弱的说：“我没有力气了，好疼啊！”

　　厨房里早就熬好了人参汤，蓝曦臣慢慢的喂给她喝，她休息了一会儿后便有了力气接着生，在产婆的帮助下，她终于生下了小公子，这孩子是早产又是双生子，自然就比足月的孩子要小很多，但他们却很健康，接生婆给白锦陌换好衣服后，蓝曦臣便将孩子抱到了她面前，她也醒了过来，她一看孩子都长得一样，彻底的傻眼了，“这谁大谁小啊！”蓝曦臣指着左边的一个说：“这个是蓝亦，字锦元，是兄长。”

　　白锦陌又指了指另一个，“那这个呢？”

　　“这个是弟弟，叫蓝辰，字岁言。”白锦陌看着还很小的孩子，不由得说：“这孩子们的性子倒是随了泽芜君，莫非泽芜君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性子。”他笑而不语，素芝端着粥走进来说：“孩子的性格当然和父母的像了，夫人你这不是瞎问吗？”

　　蓝曦臣看她脸上有倦意，便让素芝把孩子抱给奶娘，他伸手把脉看她脉象平稳，便起身拿了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作势要去抱她。“阿臣，你带我去哪里？”他抱起她走向屋外“带你回寒室，方便我照顾你。”前段时间云深不知处一直有传谣言，白锦陌虽是不在意，可毕竟对她的名节有损，蓝忘机还因此事处罚了一些人，现在蓝曦臣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回寒室，已将所有的谣言挡了回去。

　　白锦陌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便睡了过去，两位小公子的出生也让蓝启仁安心了不少，但却让白锦陌伤了元气，她这一睡任谁都叫不醒。魏婴在寒室逗着他们，蓝忘机则是和蓝曦臣商量着阴虎符碎片之事，“忘机，阴虎符的威力你我都心知肚明，碎片重现于世，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不好猜测，但有人若是想效仿温氏当年，这又会掀起一场灾难。”

　　“兄长可是知道了什么？”蓝曦臣自顾地摇着头，魏婴手里拿着拨浪鼓一直逗着两位小公子，“泽芜君，你看我逗他们，他们都不对我笑一下，他们是不是不会笑啊！”

　　蓝忘机拿起他手里的拨浪鼓一摇，他们都朝着蓝忘机咯咯地笑着。“不会吧！蓝湛，连他们都喜欢你。”南亦挥舞着小手抓住了魏婴的手指不松开，蓝忘机转身对他说：“他们亦喜欢你。”魏婴抓着蓝亦的小手仔细地看着他，小孩子被看得咯咯直笑。“我看这俩孩子长得和泽芜君像得多，长大以后又是翩翩少年郎，说不定还会超过他爹呢？”蓝曦臣带过思追，自是知道该如何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