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减红衰愁杀人

暮色四合下的殿宇有着几分莫名的沉寂，院落深深，飞檐重重。

皇后端庄的容色在午后的阳光下明晃晃的不真切，“近来本宫听到了许多不堪入耳的流言，皇上心系前朝，咱们姐妹不能为皇上分忧也就罢了，也别添了烦恼才好。”

　　殿中原本极是敞亮，上用的雨过天青色蝉翼窗纱轻薄如烟，透映着檐外婆娑树影，风吹拂动，才在殿中、地上留下了明昧不定的暗迹，偶尔有簌簌的枝叶相撞的声音，像是下着淅沥的雨。

　　华妃大是不屑，“皇后娘娘很会和稀泥么。真正让皇上忧烦之人不就坐在这儿么？娘娘若是真的有心，何不将人打杀了以儆效尤。”

甄嬛起身缓缓跪下，只仰头平静道：“行宫中流言蜚语盛行，臣妾之前不开口是觉得都是无稽之谈，没想到却酿成如此大祸，请皇后娘娘严查，还臣妾一个清白。”说罢俯以额触碰光洁坚硬的地面。

　　浣碧也起身跪下，“请皇后娘娘严查！”

　　皇后道：“甄婕妤你快起来。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过本宫知道你的品性，断然不会做出有辱门楣之事。”

华妃出声道：“本宫看并非没有查清楚，而是再清楚不过了。皇后这样说，恐怕有蓄意袒护甄婕妤之嫌？”

华妃这样出言不逊，皇后并不生气，只徐徐道：“华妃，这是你对本宫说话该有的礼制么？还是仅以妃位就目无尊卑？”

　　华妃倔强道：“臣妾的父兄都在前朝为皇上效力，臣妾服侍皇上多年无不用心，也不过是妃位之尊。甄氏无妊无功，却忝居高位，臣妾不服，此举更是寒了后宫姐妹之心！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自打甄氏入宫，宫里就生了多少事？可见此话不假。”

　　欣贵嫔嘟囔了一声，“是啊，这才多久，都已经和曹婕妤平起平坐了。”

　　甄嬛忽觉耳边轰然一响，心知自己骤然得封，已经引得六宫不满。

　　浣碧急切道：“姐姐得封婕妤是皇上的旨意，华妃娘娘不服，怎地不亲自与皇上去说？”

　　华妃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婢子不懂规矩！本宫面前没你说话的份儿！”说罢不理会被说的一张脸青白交加的浣碧，看向甄嬛，得意地一笑，“甄氏，本宫问你，夜宴那日你是否去了桐花台，见到了清河王？”

　　双膝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跪得生疼，像是有小虫子一口一口顺着小腿肚漫漫地咬上来。地面光滑如一面乌镜几乎可以照见甄嬛苍白的面孔，“臣妾确实见到了清河王，但并非孤身一人，臣妾身边的槿汐可以作证。”

华妃漠然道：“你的人说的话不可信。”

甄嬛道：“皇后明鉴，臣妾绝没有做出有辱皇家视听之事。”

华妃冷冷道：“事到如今，砌词狡辩也是无用。”

皇后长吁一口气，“本宫相信甄婕妤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人云亦云，事关皇家体统，若是召清河王来对质的话，岂非闹得人尽皆知？”皇后道：“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遇到谁？”

　　甄嬛再三回想，终于还是摇头。

　　华妃志得意满地一笑，正欲说些什么，此时却有虚弱的女子声音缥缈浮来：“本宫可以为甄婕妤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