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蔓

“福祺祥瑞”四位贵人在皇后的昭阳殿参拜了宫中所有位份在她们之上的妃嫔。

吕昭容偷笑道：“人长得倒还不错，只是这封号好喜气。”

曹婕妤忙用手按一按她，示意她噤声，道：“新近的喜事是不少啊。”

细看之下，这四位新贵人姿容都还出众。福贵人黎氏喜容可掬、祺贵人管氏容华端妙、祥贵人倪氏眉弯秋月、瑞贵人洛氏傲若寒梅。

吕昭容笑道：“祥贵人甚美，只是美的太精明了，眉梢眼角都是心计。”

曹婕妤启唇一笑，灿若春花，发髻上一枚金累丝翠玉蝉押发上垂下的流苏便娓娓摇晃，“人多了，是非也就更多了。”

云灿淡淡笑道：“可惜这宫里的人，永远只会多不会少。”

当晚，玄凌便召了祺贵人侍寝，次日就迁了她到甄嬛宫里居住，住在从前史美人的居室。甄嬛也无异议，祺贵人娘家管氏本与甄家要结亲，这样倒彼此更亲近。

玄凌本意是想按仪制在侍寝后为祺贵人晋封，却是皇后以华妃当初也为功臣之女入宫太过恃功而骄为由，出面拦了下来。皇后一向端淑，玄凌碍于她的面子，又以华妃为前车之鉴，也无异议。此例一开，这四位新贵人在侍寝后都未得晋封。而四位新贵人中以祥贵人最为得宠，屡屡被召幸却无晋封，她知了其中缘由，深以慕容世兰为恨。

祥贵人很是不服气，仗着几分风情，玄凌也颇宠幸她，在玄凌面前大大诋毁了慕容世兰一番，玄凌也不作计较，只一笑了之。

甄嬛借机在玄凌耳边提了一句曹婕妤也是慕容世兰身边的人，玄凌宿在和煦堂时，问起曹婕妤关于慕容选侍一事，曹婕妤也只是惶恐哭泣，言道慕容选侍哪怕罪该万死，她都对温仪有恩，对于慕容选侍，她实在不忍心。

玄凌听后，沉默良久，虽不置一词，事后大大赏赐了温仪一番。

大雪一直下了十来日也未有放晴的迹象，新年的气息却是越来越重了。各宫各院都忙着添置衣裳、打扫宫苑。

云灿拨弄着金架子上的白羽鹦哥，秀菱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轻笑道：“有人按耐不住了。”

当晚棠梨宫起火。玄凌匆匆赶来时，棠梨宫的后殿已经烧毁了大半，到处都是焚烧的刺鼻气味、乌黑的梁宇和水泼的痕迹，狼狈不堪。

甄嬛浑身是水，冻得瑟瑟发抖，勉强裹了一条被子取暖。玄凌合身冲了进来，将甄嬛裹进他的明黄玄狐大氅里，抱着她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云灿别开头，向身后喝道：“好好的怎么会走水？宫里的掌事内监呢？！”

小允子忙不迭跑了过去，道：“皇上恕罪，娘娘恕罪。都是奴才当差不小心。不过纵火的人已经抓到了，正等着发落。”

玄凌闻得“纵火”二字，神色一变，道：“带上来。”

纵火者正是服侍慕容选侍的肃喜，事发时他在棠梨宫外鬼鬼祟祟，并在他身上搜出了打火石和火油。人赃并获，纵然他矢口否认拼命喊冤，也无人肯相信他没有纵火。

甄嬛抽泣道：“臣妾也不晓得哪里得罪了这位公公，竟遭如此报复，要臣妾宫毁人亡，幸而奴才们发现得早，否则臣妾就没命见皇上了。”

玄凌冷道：“区区奴才哪里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慕容氏一向狠辣，倒是朕小觑了她。”

听戏回来的祺贵人在旁只牵住了玄凌的衣袍苦苦道：“臣妾的兄长和莞贵嫔的父兄都是平汝南王与慕容氏有功，臣妾又听闻慕容选侍向来与莞贵嫔不睦。如今贬黜，自然深以臣妾和莞贵嫔为恨。要不小小一个内监为何要火烧棠梨宫，必定是有人主使的。请皇上做主啊！”

玄凌眉心挑动，道：“朕本不想做得太绝，想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谁料她反而更加毒辣。罢了！”他向李长道：“告诉皇后，连夜审问慕容氏，若经属实，即刻打入冷宫赐死，不必来回朕了。”

云灿回首，见甄嬛嘴角凝了一丝冷笑，亦是从心底冷笑出来，只觉得痛快。皇后从来与慕容世兰为敌，落入她手中，即便慕容世兰没有指使纵火也会证据确凿，何况现在“铁证如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