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欧阳可把金钟仁当成是他此生最铁的哥们儿,他们可以一起跳舞喝酒,一起醉到跑去江边往江里撒尿,他们被管理员吹着哨子追的时候大笑着逃跑,也可以在打架的时候双方鼻青脸肿然后第二天就马上和解,吃一个锅里的饭,连穿同一条裤子都可以。
作为哥们,什么都可以包容,可是现在金钟仁犯混,欧阳可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
车子在法院门口打了个弯停下后,欧阳可连个正眼都不带瞧他的,只顾自己坐直了玩手机,“吧嗒”锁了车门也不让他下去。
金钟仁自认是在监狱里被磨了一身的好脾气,可是现在是唱的哪出,就他两个大男人这么呆坐着在车里算怎么回事儿的?而且欧阳可现在用的是什么手机?屏幕大得要命,用手指划啊划的屏幕上的画面就跟着一起动,有意思……咦?按键呢?
金钟仁拿出自己口袋里的翻盖诺基亚,摁了半天发现连开机都开不了了,呵呵……这变化。
法院那头忽然热闹了起来,原来刚才守在门口坐着的有一群人突然间忽地一拥而上,都不知道哪儿的长枪短炮的相机,闪光灯一个劲地闪了起来。
欧阳可抬头:“小度他们出来了。”
“啊?”
“最后一场啊,休庭时间,看来打了有一半了。”欧阳可说完了解了车门的锁,探着身把金钟仁这边的车门给推开了,“你快去!快啊!快去见他去啊!”
金钟仁比刚才更慌乱了。
“钟仁,你摸着自己的心,你到底想不想见度暻秀?监狱是一直会和家属保持联系的,你在里头的7年里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知道,包括你是怎么想小度的我们也都知道,可是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这么矫情八唧的,我可真的真的要看不起你了!怕什么!丫的我可是受够你现在变成这个熊样,话说到这儿给我听好了,金钟仁你现在清清楚楚的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去见小度?要见你现在立刻滚出去,但只要你说一个不字儿,我立马车子调头,你爱上哪儿我送你上哪!从此我当没交你这个朋友!”
金钟仁突然间有些激动:“小可,你只要告诉我,暻秀,他现在还记得我么……”
欧阳可怒,一个大力直接把金钟仁推下了车,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快速拉上了车门,只开一点车窗对着他吼:“老子接你时还想像着你迫不及待快点让带你去见小度的样子!什么玩意儿这是,要知道结果自己去问!我特么不知道!!”
车子扬长而去,金钟仁看着疾驶而去的车轮胎都知道车里欧阳可被气成了什么样子。
也好……他整整身上的衣服,这样反而不怎么忐忑了,金钟仁向着法院里走,看到那帮记者们叽叽喳喳拥作一堆,挤来挤去,身边的闪光灯让他的眼睛不舒服,可是再往里走去,被那群记者话筒和闪光灯包围着的却是他不认识的一个人,一副大金边眼镜,正一脸严肃的面对记者们的提问。
金钟仁试探开始往外围四处找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他的眼前。
度小子!
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的,就算是他穿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笔挺西装,就算他已经是理了不一样的发型,就算是过几个世纪他都过目不忘的,暻秀的背影。
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两个女生,那是朴郁和朴允,几乎是本能般的,金钟仁快步跟了上去,他只身一人,没有相机也没有可疑的随身物品,绕到法院后门那里很顺利地进到了大厅里。
这里的空气好像都跟外面的不一样,有点缺氧似的,他跟着面前那人的身影往前走,大理石的地面合着自己的脚步声响得沉闷,越是靠近越是又重新开始了慌乱。
只离十步的距离,金钟仁停下了,度暻秀正在低头打理自己的领带,一边点头应着朴郁和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十步的距离,只是看到了暻秀的侧脸,金钟仁只感觉自己快要丧失了理智,刚才车里的那股怂劲突然间全都不见了。
“暻……咳。”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嗓子,才开口一个字喉咙就卡住了,这一声细得连自己都听不到的音节,猛地让面前的三个人怔住了。
度暻秀慢慢的转身和回头,在金钟仁的眼里都像慢放的画面,他甚至能听到大厅里仿佛都在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快要跳出胸腔掉在地上。
“暻秀!”
他冲上前渴望紧紧的抱住几年不见的爱人,可是脚步突然止住,在看清了对方瞳孔中陌生的自己,被不相识与突兀的情感中流露出的眼神。
面前的人看着自己的样子很认真,但分明正在努力辩认自己是谁。
“金钟仁?”
不是钟仁,不是开开哥哥,简单的问句,陌生的称呼,让金钟仁从头凉到了脚,拥抱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要这样……
他不要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就这么真的发生,他还没有心理准备,不是,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要失去他,不是么。
朴郁姐妹俩见自己好像一付高兴坏了的样子,可是暻秀却对着她们一抬手:“你们先进去等我,把资料都准备好,不要再出来。”
面容严肃地发号施令,口齿流利又不苟言笑,这样的度暻秀除了脸庞外,一切都让金钟仁感到陌生。
走廊上依旧有人来人往,金钟仁尝试着想要再讲些什么,可是如今面前的人完全没拿正眼看他的样子,他心有不甘,也不信暻秀真的会将自己的记忆清零抹尽。
“为,为什么这样?太严肃了,呵,我不习惯……”
对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我只有五分钟。”
金钟仁尴尬地笑了一声,算是强行给自己打了气:“暻秀啊,现在身体好些了么……好像,嗯……长高了是不是?每天有没有按时吃……”
“我说你。”未说完的话被无情的打断了,度暻秀踱着步走到金钟仁面前与他对视,冷清的眼神是打心底深处从眸子这儿泛出来的,“一开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能进到这里来的,后来我突然间想到,金先生你在七年前以故意sha ren 罪在这儿被宣判时,前前后后来这里不下十次,自然是把这里的路线给摸得清清楚楚的,一个犯人,总有一些他的小伎俩,你说是吧。”
金钟仁的身体像是僵硬了。
“还是现在你出来了后身上又没钱,所以才第一时间想着来找我,看看能不能再骗到些?嗯?”
脸上的笑容没了,度暻秀的五官在他眼里渐渐地扭曲,金钟仁皱了眉头:“他们是这么告诉你的?”
“我的两个姐姐,有把你和我之间事情都告诉我,但我现在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傻子,事情我能听,但也有自己的判断力。”
“那你说说,你的判断力是什么。”
“我现在没时间。”
“五分钟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