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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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不休地守在爱人身边照顾了整整一个星期，金钟仁早上去洗脸时神智有些恍惚，他听到了广播里的新闻，说今天的温度创了历年来的最低，路上冻死了许多的流浪猫狗，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一点化的意思都没有。

他听到隔壁床的病人在悄悄讨论暻秀的病情，说不知道谁从哪里请来了许多大名鼎鼎的医生，昨晚专门开了个会诊来讨论他的治疗方案，可惜那个孩子最后诊断说是不可能再醒来的，要么就终身植物人，要么就去国外再试试看有没有其它办法。

“这么白净的一个孩子，真是可惜了。”

金钟仁脑袋空空，只是就着刺骨的冷水一遍遍地往自己脸上泼。

那些医生是朴郁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请来的，结果和之前这里的医生说得一样，暻秀很难再醒来。

他听到走廊上的广播断断续续，说一个星期前因故意伤人案被起诉的某大型经济公司的艺人韩某，目前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昨天下午已有另一个人向公安机关自首，承认自己才是这件案件的主谋而非韩谋，以下是审讯内容。

“我和我们公司之前有个练习生有过节，那天我气不过就想约他出来聊聊，没想到那人没出来，他们家的这个傻子来了，我要见的人又不是他，所以心里火大，就往死里打啦，把他打到半死的时候他居然还求我，要我帮那个的练习生出道，这不是笑话么，于是我就说要砍他的手作为交换条件，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你在殴打的过程中有没有想过，自己已经触犯了法律。”

“他愿意被我打，也不躲也不逃，就说如果想让我消气，打他就行了。”

“伤者的下身受过很严重的伤，你是否对他实施过X侵犯？”

对话的声音停了，对方明显的难启齿，只剩面前水流的哗哗声。

“有，但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反常，都快被打死了，但却知道紧紧护着自己，裤子脱不下来，等到硬脱下来我也没了兴致，就找了根铁管还有木棍什么的往他下面捅了几下。”

“是几下么？”

“记，记不清了，也许十几下，也许几十下，后来我看他下面血流得太多，怕出人命，就给了他一叠破纸，让他走了。”

“是什么样的纸？”

“几张宣传单，告诉他全发完这些就能帮那个练习生出道了，他当时都快死了，听到这个又跟吃了仙丹一样的，拿了就往外走，我当时只是想玩玩，也没想到闹那么厉害，可不关韩哥的事儿啊，那天他一直阻止我，是我犯混，没听他的。”

“以上便是部分审讯内容，经过一周的审讯过程，加上真正的嫌疑人投案自首，韩某因为证据不足，于今天早上被释放。”

金钟仁手上的动作停了，与此同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刚接通朴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钟仁，你到哪儿去了？我在病房里找不到你，韩耀被放了，他们家势力大不知道买通了谁，有人替他认了罪！混蛋，我就知道会这样，他们家就这一个接班的，怎么可能就轻易让他断了前程，我估计顶罪那个是他的同伙，所以时间地点和手段他都认得清清楚楚，韩耀的证据不足，当下就被放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

有些吵，所以金钟仁挂断了电话。

他抬起看到了镜子湿漉漉里的自己，胡子邋遢，眼窝深陷，几夜间仿佛老了十岁。

金钟仁开始对着镜中的人笑，不论这表情越发的诡异与阴森，笑声却是越来越大，他的血液里仿佛都长满了刺，心脏每跳过一下浑身都在疼，一下一下的循环，快要痛到晕厥。

拖着比之前来时沉重了百倍的步伐，金钟仁回到病房就像是走了几百年，见到了焦急等待的朴郁和朴允。

朴允上前想说话，金钟仁抬手先阻止了。

“行了，我都知道了。”

有些有气无力，他也不想再听第二遍。

金钟仁走到了暻秀身边站定，看着床上小人已经瘦了一圈，牵起他全身纱布中仅露出来的小指尾，轻轻摩挲，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有些平静得过头了。

这样类似暴风雨前吓人的宁静让所有人都很不安。

“钟仁……恶人会有恶报的，韩耀逃得了这一时，逃了不一世，他以后会有报应的！”

是啊，报应，金钟仁看着暻秀露出了微笑。

这么善良的暻秀，视全世界都是美好事物的，像天使一样的暻秀，那么深爱着自己的暻秀。

“韩耀家里家大业大，要用钱去买通一个人去顶罪简直轻而易举，我真是忽略了他的招数！”

“朴郁姐。”金钟仁轻声问，“暻秀去国外的话能不能治好？”

“啊？”金钟仁的回答完全不在韩耀的这件事情上，这让朴郁很意外，“这……国外的技术要比国内好得多（这里的国内指韩国），我还刚想和你说这事儿呢。”

“嗯，我听着。”

“我已经联系好温哥华的一家医院，他们医院是专门针对因为外伤而引起的永久性休克症，就是我们说的植物人，我将暻秀的病历传了过去，那里的院长是我大学同学，他说暻秀这样的情况，还是有希望的，就是时间要很长，那个医院是全封闭式的，全部都是医患间直接接触，治好了再通知家人给接回来，我们送到那儿就不能进去了，得等着信儿再去给接，没个头，也许几个月，也许十年八载的……。”

“也好。”

“钟仁，你没事吧？”

金钟仁摇摇头：“还有么？”

“还有就是，我们得尽快过去，越早治愈的希望越大，医生说了，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能把暻秀丢失的记忆一并给收拾回来。”朴郁欲言又止，“钟仁，韩耀的事给了我们每个人当头一棒，但是目前最关键的还是先把暻秀给医回来，现在最好的就是我们的公司总部也在温哥华，我们可以移民过去，就在那里定居生活，边工作边等暻秀回来。”

“暻秀有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姐姐，你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不分你我的啊。”

“那如果我没有办法在温哥华的话，你们是不是也会照顾好他？暻秀有哮喘，你们知不知道？他不能吃花生，也不能碰酒，一点都不行，这样他的气管会不舒服，甚至会喘不上气。”

“你放心钟仁，不要想太多，签证我一定帮你想办法弄出来，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出发，我可以先去订机票，只是先办个旅游签证的话应该很快。”

金钟仁看了朴郁一眼：“那就尽快吧，你们先带暻秀去，等我签证出来了我再过去。”

“可是你不跟我们一起吗？”朴郁觉得越发的诧异。

“签证少说要办个四、五天，别耽误了，你们今天能走吗？”

朴郁迟疑了一下：“能，航线申请批准下来的话，今天下午就能飞。”

其实东西早就收拾准备好了，她们家多少还有架私人飞机，要不是为了等金钟仁的话，昨晚对暻秀的会诊结果出来的时候她们就计划好随时出发了。

要救爱人的心切是对的。

可是金钟仁现在这样的急于分别，让她内心感觉有些不安和疑惑。

金钟仁看着床上的度暻秀，眼睛一眨都不眨，好像这样就能把爱人的样子永远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医王说不要动他，可是金钟仁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自私了，在暻秀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豆豆，我还是得吵你一下。”金钟仁俯身在度暻秀的耳边轻声道，“我这两天总在想，为什么从来都是你在保护我，而我却总是伤你，想得脑子都疼了。我一直在说，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要想动你一指头，可是你现在这样，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老天没有眼，你的指甲里有韩耀的血，身上有他留下的伤，还有那么多人证……可他却被无罪释放了……没想到你那么勇敢，保护住了自己，可是听到铁棍吧……我以前把它掉地上弄出点声音我都怕吓到你，可我现在成了孬种了，都不敢想你当时得疼成什么样。豆豆，我现在要去犯一个你醒来后会很不开心的错，但是应该谁都没有办法阻止我。答应我好不好，等你记忆全部回来的时候，不要忘记开开。”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金钟仁却觉得自己有了感应，暻秀一定不会忘记，他俩是今生今世的牵绊。

站起身，金钟仁穿上了外套，围巾将自己围了个严严实，他对朴郁和朴允说自己要去准备一下签证材料，顺便再和欧阳可和几个朋友告个别，再三恳求她们一定要将暻秀照顾好，几天后就去温哥华和她们汇合，然后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床上的暻秀，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他与暻秀的相遇相识就像是一场梦，却从来没有想到会走成今天这样的地步。

是啊，人是有因果循环之说，好人得善因，恶人得报应。

可他金钟仁偏偏只信自己。

不信报应。

朴郁和朴允在傍晚与医院护送的暻秀的担架一起登上了飞机，与此同时候机大厅内的实时新闻滚动播出。

“于今早释放的某经济公司艺人韩某，在当天下午14：10分发现死于**酒吧后巷，犯罪嫌疑人金某于案发后投案自首，现在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