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玫答应

待出了长春宫，由绘月扶着宸姝缓缓在宫中长街上走过，宸姝一双眸子盯着前边宫女扫雪的身影低声道：“姨母安排的人，终究还是进宫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查出……”

绘月回应道：“主儿放心就是了，玫答应的身世，顶多只能查到出自乌拉那拉府。”

宸姝眼神变得有些凌厉：“进忠如何了？”

绘月摇摇头：“主儿让进忠接近李玉，只是李玉如今还被王钦压制着呢。”

“无妨，李玉是娴妃的人，而娴妃素来厌恶王钦，依着她的性子定不会让王钦好过，王钦一倒上位的只有李玉，让进忠慢慢熬吧！”进忠本是宸姝额娘的人，宸姝选为侧福晋那年，便安排了进忠进王府侍候。

一阵冷风吹来，绘月不由得一激灵：“主儿，起风了，咱们快些回宫吧！”

“这宫里的风什么时候停过？也罢，玫答应的事，咱们且养足精神看好戏吧！”

雪接连下了五六日，好容易等雪停了，众人齐聚长春宫请安。才坐定陪皇后聊了几句，殿外便有太监通传：“玫答应到了。”

听得这一声，本来还在笑语连珠的嫔妃们都静了下来，不自觉地向外看去。

只见殿门豁开，一个身着杏色宫装的女子低着头盈盈走进，她梳着精巧的发髻，发间以碧玺花朵零星点缀，髻上斜两枝雪色流珠发簪。待到走得近了，才看出她的衣裙上绣着一小朵一小朵浅绯的栀子花瓣，伴着银线湖蓝浅翠的蝴蝶，精绣繁巧轻灵如生。

因是玫答应一直低着头，虽未看清模样，嘉贵人已然奇道：“咱们冬日的衣衫厚重，怎么她这一身却轻薄，好像不怕冷似的？”

纯嫔坐在她身旁，低低道：“听内务府说江宁织造新贡了一种暖缎，虽然轻薄，却十分暖和。”

嘉贵人郁然叹了口气道：“自从皇上登基，皇后下了命令，不许用纯金的首饰，不许金线织衣，更不许用江南的好料子，说是靡费。如今看她这一身衣裳便是苏缎的料子，只是个答应便也用了银线织绣。”纯嫔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

玫答应低头欠身，行了一礼：“臣妾永和宫答应白氏给皇后娘娘、各位姐姐请安。”

皇后含了一缕妥帖雍容的笑意，和言道：“这便是玫答应了，本早应相见的。只是一直大雪，到了今日才得见。起来吧，莲心，赐座。”

玫答应这才抬起头来，众人见她这般盛装打扮，只以为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谁知仰起面来，不过是个白净娇丽的面孔，虽然十分清秀，但也只是中上之姿而已。宸姝心底想着，太后真是好眼力，挑中的人乍一看不起眼，可这长得清秀娇柔，那个男人不喜欢呢？

嘉贵人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只低头拨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镶珠翠软手镯，笑吟吟地不说话。

莲心这人在海常在之后添了一张椅子请玫答应坐了，又殷勤端上茶来。玫答应倒也不羞怯，朗声道：“本该早些来拜见皇后娘娘的，可惜一直天公不作美，到了今日才能来。”

皇后向上挑起的唇勾勒出一朵和婉的笑纹：“来与不来，都只是一份心意。以后朝夕相见，你就知道各位姐妹都是好相处的了。”说罢便由莲心一一指了妃嫔引她见过。

嘉贵人轻声笑道：“不仅咱们是好相处的，皇上也格外疼妹妹啊。妹妹这身料子，轻薄暖和，是江宁进贡的暖缎吧。”

玫答应淡淡笑道：“嘉贵人好眼力。”

嘉贵人唇际欲笑未笑：“不是我好眼力，而是乍一看见妹妹穿得单薄，害怕冻着了妹妹。原来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只是这暖缎难得，宫中也只有锦妃前儿个得了一匹罢了。”

嘉贵人娓娓道来，众人难免多了一份醋意。宸姝本就是皇上表妹，更是自潜邸里除娴妃外皇上唯一一个盛宠的，众人自是比不得，只是瞧这玫答应的眼神多了几分幽怨。玫答应还是那样淡淡的神情：“是吗？皇上只是赏了我衣裳，别的我不多问，也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