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关的心眼是真的不大,胸怀也不博大,她喜欢和林小庄腻歪,扮演一个好妹妹那样跟哥哥撒娇,把藏在心底的话半真半假的说出,得一个脑门蹦或者一两句说不清的轻叹。
她对待感情自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待旁人好时是真的好,眼里心里就一个人,整日整日的讨人开心,甜话跟香港码头的流水,哗啦啦的流来流去,从不停歇;讨厌人是也是真的讨厌,眼底眉梢甚至连头发丝儿都在说真讨厌,连跟讨厌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恶心,捏着鼻子一脸嫌弃,杏眼里尽是烦躁。
比如这时。
吴关提着裙摆,洁白的蕾丝层层叠加,堆砌出一个如梦似幻的公主样子,特地化了妆的眉眼低垂着,一派乖巧的样子,只有现在拥着她跳舞的宫本苍野明确察觉到此人是有多么的恶劣。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呢。”吴关皮笑肉不笑,对自己踩了宫本苍野脚的行为完全没一丁点抱歉的意思。
她侧过目光去瞧正和林小庄一起跳舞的某家小姐,恨不得把那家小姐锦绣缎子做的旗袍给撕个稀碎,再把一条条的布条扔进炉子里烧成灰倒进海里。
或许她不止想对哪家小姐的衣服那么做。
不止一次被踩了脚的宫本苍野默了默,道:“听说林少佐的妹妹舞技惊人,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事惹吴小姐。”
”宫本少佐折煞我了,不过是和西洋老师学了几节课,哪里敢称舞技惊人。”吴关虚伪的笑着和宫本苍野打机锋,“我跳得十分不好,还得请宫本少佐多多担待呢。”
面对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宫本苍野默念这个不是**,不能把她抓进军政厅的大牢里严刑拷打,再说了就算把她抓进军政厅也拷问不出个一二三来,就歇了把她抓进大牢的心思吧。
然后……
“真是太对不起了。”吴关佯装万分抱歉的说,收回又“一不小心”踩到宫本苍野的脚,“宫本少佐知道和我哥哥跳舞的那位女士是谁吗?”
这场舞会不是株式会社的社长举办的,而是日本军方的佐藤将军操办的,香港的很多名媛都到了,吴关就是再自认记忆里超凡,也不得不承认香港的大部分千金她这个野路子根本就不认识。
大概是把打打杀杀作为主业的人,从骨子里都不大瞧得起那些个温室里的花朵 ,所以觉得不是一路人,就像王公贵族不会在意山间野人是不是饮清风喝露水果腹一样,她从来没有去关注过香港的各位名媛。
当然,像靳香那种抛头露面的名门小姐不算,她是道上的人。
宫本苍野不知晓吴关心里的小九九,看了眼林小庄的舞伴,想了想她是谁,道:“是情报科的惠子小姐,怎么了,吴小姐有心结交?”
“真是位美人啊。”吴关言不由心的说:“结交算不上,只是觉得,我要不是把去澳门的行程推迟几天,恐怕回来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多了位漂亮嫂子。”
她的眼中翻滚着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