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毕业季与黑死病

  林载芝在屠夫那里拾来的下脚料里，不仅看到了纤维状的肌肉微格，还有很多很多的……更小的点点。

  她以为比植物微格小的多的人体和动物微格已经够小了，没想到还有更小的，它们不止有点点，准确来说，有的是点，聚集在一起如同葡萄，有的像一节一节的铁链，还有的像扭曲的线。

  林载芝第一次观察到这些东西，它们太小了，而且由于微格在显微镜下几乎呈透明的，观察起来颇为困难。

  它们聚集在破裂的肌肉微格周围，有些已经进入内部，如同想要吸食那些流出的养料。

  林载芝突然想起，这是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捡来的碎肉，而在此之前，她一直没有观察到过这种微格，或者说起码数量没有多到能让她发现。

  她直接把地面上的污水沾了滴在玻璃片上观察，发现果然除了更多的以前在水中看见的大微格之外，也有非常多这种小的微格。

  果然，它们和疾病有关。

 而且，若是这种更小的微格进入人体微格……林载芝联想到腐烂的伤口和聚集在破碎微格周围的小微格，怪不得那本书上写着要勤洗手，注意卫生！

  为了了解这微格和疾病的关系，她趴在医学院教室的门外偷听过他们的课，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课程，能去的时间有限。而且总觉得很多地方和她所想要知道的相去甚远。比如，经常不明原因的头痛眩晕是因为血液太多了，需要给脖子来一刀，插管放血。如果疾病是因为外来微格侵袭人体，那不怕这外来的微格通过伤口和插管进一步进入人体，给病情雪上加霜吗？

  除此之外，她能接触最多的医学作品也就只有那本《行医手册》了。但话说回来，《行医手册》上从不注明原理，只有简单粗暴的告诉你遇到什么情况该怎么做。张真理说，除非把这活人的身体打开看看，否则医学便只能是亿万人命堆砌起来的经验。他猜测这本《行医手册》并不是他父亲一个人写就的，而是多个甚至多代人走访记录各地郎中们的行医经验，总结出其中最有用的部分编纂而成，因为若是要积累此等水平的经验，在这一乡一镇行医一百年是绝对不够的。

  缺少充足的理论支撑，林载芝对微格的探索戛然而止。

  朱利安老师让她少想些额外的东西，把注意力放在毕业课题上来――说起来，转眼间她的大学生活就要接近尾声了。毕业课题是一尊圣母像，自己设计，要雕刻的神圣、纯洁和栩栩如生。林载芝不喜欢圣母，她不觉得一个女人因为生下了某个令人崇拜的儿子就可以封圣，她喜欢妈祖，因为她虽不信鬼神，但觉得若是有人因救助他人而牺牲，那值得万人敬仰崇拜。

 朱利安老师对她非常严格，她画的设计图，不是被挑剔姿势太过妖媚，没有圣母的端庄，就是说太过呆板，体现不出圣母的温柔。

  与此同时，张真理在这巴黎城里发现了不好的兆头。

  发热和肠胃疾病的人比平时变多了，有的人身上出现了肿块、淤斑和疱疹。

  轻吹一声口哨，躲在雷恩街暗处的猫都聚集过来，他轻轻地把手中的猫食碗放在地上。

  这猫食中掺了除蚤药，跳蚤叮了吃过除蚤药的猫会被毒死，而猫则不受影响。

  三清在上，但愿这鼠疫不要流行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