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先知

“伊索·卡尔，我们这……”

“史密斯先生，卡尔先生，久等了。”

老年人的沙哑与青年人的温润混在一起，前者的声音完完全全被覆盖，驱魔人们从外围给白袍男子让出一条路，最内圈的老者神色一变，弯腰拱手：“先知大人。”

先知点头回应，来到两人面前微微鞠躬：“算了两位的行程，想着今天能到，却没料到出了一些小意外，还希望两位没有被城中人特殊的欢迎仪式惊吓到。”

约瑟夫垂眸，笑的极其敷衍：“惊吓倒不至于，不过这确实是很特殊的欢迎仪式。”

四周的驱魔人并没有放下武器的意思，随着伊索向前走动的动作，他们更是把包围圈缩小了一些。伊索可不管他们的满满的戒备，只是将白玉拿出，递向先知：“你的玉。”

“赠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卡尔先生收着就好，这是您出手相助的酬劳，不需要推辞。”

伊索“嗯”一声后没管周围的窃窃私语，把玉随手丢给约瑟夫，看那样子完全没有要还回的意思，只不过是拿出来秀一秀。看了仍戒备满满的众人，他微微皱眉：“我身后好歹也是你的特邀嘉宾。”

先知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招手让城内侍卫驱散了在场的驱魔人，带着两人前往墨科城中最好的旅店。

这旅店的客人都是各地派来的驱魔人代表，原本各自悠闲的和相识的人互相讨论驱魔方法的众人在见到先知时齐齐起身行礼，随着先知大人温润的一声“不必多礼”而抬头的人们在看到他身后的伊索时都是下意识的去拿自己的驱魔用品。

但他们和外面的人到底不一样，在最初的惊悚过后又是一个行礼：“卡尔先生。”

欧利蒂斯的人除了奈布外，大家和伊索的相处方式多为家长和孩子，过分起来的时候他们还会在春耕时节忙不过来时拉着他一起去田里劳作，记忆中像这样成为全场焦点还是前几年他试图远离小镇去玩，只不过当时大家都一副“你要是敢走我们就弄死你”的样子就是了。

像当下这种被所有人恭敬的叫着“卡尔先生”的情形伊索还是第一次遇到，原本故作老成的姿态一时间有点难以维持，好些人的眼睛看着地面看不到他的具体情况，约瑟夫却是再明白不过，小傻子这下是真的傻了。

将手搭在伊索靠自己这边的肩膀上，约瑟夫小声建议：“不如让他们先起身？虽说刚才他们的杀意暴露得有点过分，可我瞧着这里还有几个老人，这样长时间的弯着腰对身体不太好，怎么样，卡尔先生？”

虽说这话是他刻意压低了声线才说出来的，可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这样的声音也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伊索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一眼，垂眸：“嗯。房间？”

清冷的声调激得各代表人抖了抖，起身后的众人看着三人往五楼去的背影，正松了口气，冷不丁瞧见伊索又回头往下看了眼，都是心里头一慌，脸上的表情差点没能绷住，等三人进了房间后狂跳不止的心才渐渐恢复最初跳动的频率，而接下来他们谈话的主题，无非就是那几个——

“他怎么来了，萨贝达没把人拦住么？”

“黑衣服的那个是什么人，居然能让伊索·卡尔乖乖听话？”

“先知大人为什么会和他们走在一起，按理说教会……”

似乎是怕他说出什么东西来，离那人最近的代表连忙把他的嘴捂住，满脸惊悚：“疯了？这事说不得！”

然而他越是这样就越有人想知道“教会”之后的事，进屋后就摘了口罩的伊索坐在约瑟夫怀中拿着水晶球，见他们尬聊了一会儿后发现根本没心情谈话于是各自散去，无聊的把水晶球还给先知，有些伤心的往约瑟夫怀里缩了缩：“他们很怕我的样子。”

先知接过水晶球，看他像个受了欺负的可怜孩子，知道那位狼人先生不会允许自己揉揉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只能强忍住泛滥的“母爱”，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盘糖果递给他：“大部分的物种对于未知总是保持着一定的畏惧，他们怕你是因为无法将你琢磨透，你知道的，心思邪恶的人也忍不住把别人也想的邪恶，即使对方再怎么单纯，小卡尔是个好孩子，对你暴露出那么过分的恶意是他们大人的不对。”

他这话……约瑟夫剥糖纸的手顿了顿，看向先知时眼中多了分探究，和警惕，无奈对方嘴角永远带着笑，双眼又被遮挡住，无法看出他的真实情绪，敛了目光，看向伊索，见他伸手要去拿糖，拍了下他的手：“做什么？”

“想吃糖……”

把手中剥好的糖果塞进他口中，约瑟夫忍不住掐了把他的脸：“外面那些人一看就是想取你性命，还敢乱吃东西，不怕食物里掺了不干净的东西？”

先知本来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听到约瑟夫的话又坐了下来：“这个，两位是不用担心的，这家旅店是教会所建，所有的用物都是城里最好的配置，特别是五楼，负责的厨师也是只对烹饪感兴趣，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况且，现阶段，如果对狼人很有研究的史密斯家族人死在了这里，教会自然不会负什么责任，而楼下的驱魔人又没有能负责的人，这点，他们还是清楚的。”

“饭点马上就到了，看样子卡尔先生不会喜欢和楼下的那些人呆在一起，我会让厨房的人将午饭送上来，关于‘史密斯’先生的特邀嘉宾身份我也会同他们说明，两位可以在这安心休息，会议在今晚六点开始，提前十分钟带着邀请函进入会场就可以，这段时间中可以补个觉，或者看看放在床头柜上的书，了解一下墨科城的现状。那么，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再会。”

伊索朝他挥挥手：“先知大人先生待会见。”

先知还是没忍住笑出声，顶着约瑟夫要吃人的眼神摸了摸伊索的头：“小卡尔先生待会见。”

待人关上门，伊索最后的一点防备心也放了下来，长呼出一口气，拍拍小心脏：“还好，还好。”

约瑟夫见他一脸后怕的样子倒是想起了刚才自家小宠物的表现，又给他剥了颗糖作为奖励：“临场发挥的能力还不错。”

含着两颗糖果的伊索有些口齿不清，但还是能让人辨别出他说了什么：“这是奈布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