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镇

对方莫名其妙的挑衅让约瑟夫眉头一皱，窗框下的手正凝聚着魔力，朝那人勾唇笑了笑后右手食指指尖轻点，红色的魔力直奔那人而去。

魔力与被那人踢飞起来的灵柩相撞，淡红色的碎片漫天飞舞，两声尖叫分别从一楼厨房和那吸血鬼的口中发出，震得约瑟夫耳膜都要破裂来，而后他就瞧见伊索冲出去揪着那绿衣男人猛的一阵摇晃，一声又一声的“还我”凄切至极。

然后约瑟夫就被绿衣男人指了。

明明眼眶红得不行，伊索还是在看到约瑟夫后抽噎一声，委屈巴巴的放开男人，飘到厨房中继续做饭，那轻轻的一声“算了”听得无意中将棺材“碎尸万段”的约瑟夫一阵心虚，下意识的看向这场悲剧推动着之一的男人，却见对方弯腰握着还对棺材碎片鬼哭狼嚎的吸血鬼脚踝，不管对方在地上摩擦的脸，直接把血族拖到了旁边的房子中。

将视线收回，想到刚才伊索委屈到了极点的那一眼，还是决定下楼去看看。

敞开的厨房门像是在对似乎并不怎么饥饿的狼人进行勾引，已经在一楼散开的菜香味成功的让约瑟夫听到自己实际上早已饥肠辘辘肚子发出抗议，有些难堪的刮刮鼻子，在确定伊索仍在厨房忙碌而没有注意到那声极轻的“咕咕”叫后，他若无其事的走进厨房。

虽然心智不高，但伊索的厨艺却是不可否认的好，约瑟夫眯眼看着已经做好的几道菜，默默在心中夸赞一番，将视线转移到正在被翻炒的菜上，他目光一顿，再环视厨房一眼，嘴角扯了扯：“没有肉？”

“啊？”伊索看了眼自己锅里的马铃薯炒洋芋，挠挠头，“原来大狗狗要吃肉的吗？”

约瑟夫皱眉，选择无视伊索对自己的称呼：“说实话，虽然我对于食物并不是怎么挑剔，但是你炒一锅土豆这就让我无法理解了。”

主厨伊索越发茫然：“可是大狗狗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

良久的沉默后约瑟夫从剩下的食材中挑出一块软乎乎的魔芋和一些木耳，在柜子中又找出一块肉：“我不喜欢土豆，我喜欢这些。”

伊索看着约瑟夫放在食盆中的食物，眼中晦涩不明：“好。”

狼人敏锐的直觉让约瑟夫察觉出自己的宠物似乎不怎么开心，想起方才被自己弄得满天飞舞的棺材碎片，他随意应了声，叮嘱伊索将菜弄得好吃些后出了厨房。

约瑟夫的目的地是伊索家隔壁的那个房子。

轻轻在门上扣了三声，约瑟夫对着开门的矮个子男人微微鞠躬：“这位先生，我先对方才自己的无礼向您……”

“狼人？”

道歉的话语被打断，约瑟夫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只是将腰板挺直，回答男人的问话：“是的，如您所见，我是个狼人。”

男人“嗯”一声，意味不明的低语：“还是第一次在镇子中见着狼人。”侧身将约瑟夫邀去屋内，“奈布·萨贝达，伊索的护卫……”

奈布停顿片刻：“……之一。”

相比于伊索一、二楼的明亮，这屋子像是为了照顾那吸血鬼一般，暗的很，惊诧于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竟然能适应在这样的环境中正常生活，察觉到空气中流转的淡淡灵力，约瑟夫坐在沙发上：“驱魔人。”

这座唤为欧利蒂斯的小镇人类与魔物共存，实际上，每家都是一个驱魔人与一个人类生活的状态，不会多也不会少，若是驱魔人死去，那魔物也会被小镇除名，除非他能再次找到愿意“接管”自己的驱魔人。

这并不是一个人类同魔物共存的世界，大部分的人类厌恶着、憎恨着、惧怕着所有的魔物，即使他们的亲朋好友从没被魔物伤害过分毫，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谈论起魔物是脸上出现的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恶心，而当他们谈起狼人时，很多人脸上的恶心不减分毫，另一部分面露忌惮的，是驱魔人。

狼人向来成群结队，他们该死的忠诚与义气显得这个族群坚不可破。

所以狼人也是最邪恶的存在。

“这是不公平的，但也是顺理成章的，没办法，因为狼人是人类眼中最强大最危险的存在嘛~”

这是狐狸的原话，也是倒挂在楼顶上的吸血鬼的总结。

“不过你倒是稀有，居然是单行的狼人。”

名为杰克的血族在楼顶荡荡悠悠：“自从进入这镇子以来，我是第一次见到狼人。”

“大概是你见识短浅？”约瑟夫看着为了迎接自己而打开的窗帘，毫不犹豫的开口怼人，“我……”

“这可不是我见识短浅，而是我不能出镇子。”

将狼人接下来的话打断，杰克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右手高脚杯中的红酒未洒分毫，却被他喝了个尽：“甜心，我想再来一杯——”

见奈布擦着自己的军刀，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杰克颇为遗憾的放下高脚杯，慵懒的坐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沙发上：“不要惊讶于我家甜心愿意放你进入屋子，并且还向你解释了镇子的大致情况，毕竟你可是伊索·卡尔第一只‘收养’的魔物，实际上，这个镇子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原本想要和他们讨个棺材的约瑟夫来了兴致，无视听起来并不让人愉悦的“收养”一词，将话题转移：“让我猜猜，那个看着脑子就不怎么正常的小傻子是这个小镇的领头人？”

“傻子”这个词像是触及了奈布的某个开关，他忽然站起，握着军刀的手正小幅度的抖动，张嘴却又快速闭上，似乎是把将要说出口的话改变了一番：“我才是。”

约瑟夫“嗯哼”一声，微抬的调子带着点轻蔑：“你是他的护卫，之一。”

“伊索的情况并不适合管理一个镇子。”

“哦？”约瑟夫挑眉，看着再次坐下的奈布，“什么情况？”

“脑残。”

他问的随意，也没指望对方能给自己答案，听到这一本正经却又不经思考的回答后一时反应不过来，片刻后“噗呲”一声笑：“你可是他的护卫，这么说他是不是不太好？”

奈布耸肩：“本来就是脑残，各方面的。”

空气之中恢复原本的尴尬，估摸着伊索应该已经将饭菜做好，约瑟夫起身：“说起来，我还没说清自己来到这的目的，我想同两位要个灵柩。”

“不行！”

原本一副慵懒模样的杰克从沙发上跳起，还没来得及再说些反抗的话就被奈布一巴掌按着后脑勺，脸凄凄惨惨的怼在了沙发的缝隙中，只能徒劳的发出“唔唔”声。

在奈布的示意下约瑟夫从二楼的某个房间找到和原来那碎掉棺材差不多的灵柩，将其变小，同奈布告别后回了伊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