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传说】十三.

碧海云天，月影瞳瞳。

夏枳坐在礁石上，手里捧着黄铜打造的烛台。里面灌满了鲛油，是她亲手制成的长明灯。

长明长明， 长久不息，砥行磨名。

今天是张云雷的生辰，从早上开始就是个好天气，似乎出来的星子都比往常多。

不过夏枳可没有闲情逸致去数到底有多少颗星星，她忙着打理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的蜡烛。虽然是浸入水中都不会熄灭的长明灯，但她还是不放心，挨个查过去才松了口气，捧着烛台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头。

张云雷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的场景。

长发摇曳的鲛人坐在海边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而在她身边，一共摆了九百九十九盏灯。

灵珠［滴——张云雷好感加十，目前数值已达八十二。］

张云雷“……夏夏。”

听见脚步声的那一刻夏枳就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身上披了狐袍的张云雷，见他似乎比之前还养得白胖了些，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故人相逢，放在话本子里，要么拔刀相见，要么泣涕涟涟。唯独夏枳闭上眼装瞎，故意装作没看见不远处归渔村里熊熊燃烧的大火——她早在前一天就让所有鲛人撤离了，唯独只剩她自己——总归不能连累别人才是。

夏枳“云哥，你还做噩梦吗？”

张云雷怔愣了一下，笑容似乎有些苦涩：

张云雷“……我叫张云雷。”

是了，张氏王朝的二皇子，因寻鲛人有功得了皇帝欢心，再加上太子荒废无度，丞相从中推波助澜，待到把夏枳带回去，他就能册封太子，从此一步登天。

夏枳“你还做噩梦吗？……我记得以前你总睡不好，现在好些了吗？”

张云雷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后伸手秉退了围上来的士兵，向夏枳伸出手：

张云雷“夏夏，你愿意跟我走吗？”

夏枳“去哪儿？”

张云雷“回噩梦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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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中以鲛人血炼药，可活死人、肉白骨。法子虽然残忍，但远不如长生的诱惑让人沉沦。

现在夏枳被关在地牢里，身上不知道为了取血划了多少道口子，早在一开始被带回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捱。

地牢又湿又暗，四处都是在黑暗中穿梭的虫鼠。阴冷的风似乎能顺着墙壁的缝隙挤进来似的，刮得人骨头生疼。

夏枳倚着墙壁喘息，长时间的断水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歪着脑袋想张云雷果然没骗她——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看似富丽堂皇，实则每走一步都让人如履薄冰。

这真的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听狱卒说，昨日是张云雷的册封大典，为表仁慈他大赦了封地里所有犯人，却唯独对地牢闭口不提。自打夏枳进了这里她就再也没见过张云雷，反倒是传闻里温润典雅的大家闺秀来过几次。

只不过她的性格跟原主上一世的记忆相差甚远，每次她来的时候，夏枳都要吃些苦头。